关泽修赶到医院。
医生正从病房出来,两下碰头,关泽修一把拽走医生手里的病历单,扫了眼上面的诊断,几个字眼顿时像刀子一样刺入他心脏。
他拽着医生领子,“怎么会流掉!你们给用最好的药治了吗!为什么会流掉!你说清楚!”
医生和护士急忙来拉他,耐着心劝道,“这位先生,你冷静点,你太太这次其实只是生化妊娠,因为受精卵未成功着床,所以不算成功怀孕,不影响身体健康,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什么叫不算成功怀孕!怎么会不成功,什么意思?”
医生看他激动的不像是能好好沟通的样子,回头跟病房里的人说,“这位太太,还是好好跟家属沟通一下吧——这位先生也是,先去看看你太太要紧。”
关泽修一个恍惚,医生脱身走了。
他抬头看了眼坐在床边收拾的秦愫,她看起来确实没被影响到什么,也不需要住院,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坐在那里穿鞋。
关泽修走过去,俯身将鞋子给她拿出来,摆到她脚底下。
秦愫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怨怼。
要不是他这几天非要没完没了地折腾,她不至于弄到肚子疼,她都说了不舒服,他还要那样。
她怪他乱发疯,不然这个孩子不至于没等在她身体里扎根就走了。
关泽修也怨她,为什么这么巧,她是不是一点念想也不留了,股份卖了,孩子也弄没了。
看到他用那样指责的眼神看着自己,秦愫踢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的腿。
关泽修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盯着她,死死地盯着,“秦愫,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瞪着他,眼睛发红。
他也一样,眼球布满血丝,质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不想要我的孩子,你故意弄没了?”
秦愫已经很痛苦了,他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她,她举手给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想要让他不要再用这样陌生冰冷的面具来跟她说话。
他脸上红肿,却没什么感觉,盯着她,“因为是我的孩子,所以你一点都不在乎对吗?你甚至都没能发现他来了,整天地打算着往外跑。”
他恨恨地看着她,“如果是温遇安的孩子,你一定宝贝得要死,是不是?”
秦愫气得胃里抽抽,“你疯了就去精神病院看病!关泽修,你放什么屁,为什么要做这样荒唐的设想!”
“荒唐吗?你当初在酒窖里,不就是求着要给他生孩子的吗?”他冷冷地嘲讽,“我想要孩子,却要求着你生,而你两年了都不肯。”
“你老提过去有意思吗?是不是之前有过感情经历就罪大恶极不能过去了,关泽修你这么在意我的过去,你弄死我得了!”
“是你在折磨我,秦愫,你结了婚却不肯把你的心收回来,你整日里想着别的男人,你折磨得我才想死!”
“那我们互相放过对方行吗?”她气急了,也累极了,举手在他面前请求停战,“我不折磨你了,我们现在就分开行吗?不用再看到对方了,就不会被折磨了好不好?”
她扭头往外走,鞋也不穿了。
关泽修冷笑着,跟在她身后,“心里话终于说出来了,你早就应该跟我直说的秦愫,你说你心上人回来找你了,你要跟我结束掉,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你让我现在像个傻子。”
她觉得自己每句话都被他曲解得让她哑口无言,她看着面前狰狞的男人,忽然陌生至极,“关泽修,你不该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冷冷一笑,自嘲地说,“你喜欢我什么样?喜欢我绿帽子戴头上了还跟个傻逼似的追着你跑?啊?是不是你喜欢我那样秦三儿?”
秦愫闭了闭眼,知道他们之间彻底走到了绝路。
关泽修恨她恨得牙痒痒,“我说不在乎过去,但我也说过婚内不要出轨,精神出轨也不行。而你呢?秦三儿,你这两年,一直在精神出轨!”
帽子扣的她浑身发冷,秦愫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他相信自己了。
她看着他,很是疲倦地说,“好,你说的都对,我认错,我罪大恶极,罪无可赦,那么,就让我滚了行吧,关先生,我们到此为止了。”
他心里猛地一痛,满腔怒火在她那句到此为止了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巨大的痛苦和无措。
他可悲地想,就这样的境地下,他仍是痛苦于她的离开。
秦愫看着他眼里泛起的一点水色,拧开头,将自己的鼻酸眼热都压下去,疲惫地说,“关先生,批判完了吗?如果批判完了,可以让我回家去休息了吗?”
她站在那里,从脸上到手上都是苍白失血的。
他才想起来,她刚刚身体遭受了一场痛苦的失去,包括心里。
他突然又有些懊悔,俯身拿了她的鞋,“我……我送你回家……”
秦愫却不想再听了,夺过自己的鞋,扭头走了。
——
秦母来将秦愫接回了家。
看到夫妻俩那个状态回来,秦母也知道又是产生了不小的矛盾。
这种时候了,夫妻俩还吵架,她真是不知道要先说谁才是。
叫家里的佣人煮了补身体的汤,秦母看到关泽修两眼泛红地回来,手里拎着一堆补品,神色带着一些愧疚和无措,“妈……买这些对吗?”
秦母到嘴边的几句责备又咽回去了,说他,“怎么这时候了还吵架呢,还想不想好好过了。”
他抬手耙了杷头发,恍惚地说,“她不想跟我过了,妈,是她要离开我。”
“胡说,愫愫前两天还跟我说,卖了股份,她想好好休息陪陪家人,她说想跟你去旅行呢。怎么会不想跟你过了?”
“别安慰我了,妈,她说的想陪家人,不是指陪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她丈夫,你不就是她最亲的人?”
“不是的,妈,我跟她只是领了结婚证而已,在她心里,我什么都不是。”
秦母觉得他说的话没道理,也不对,可是关泽修什么都听不进去,扭头又出去了。
她只好叹气,端了东西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