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身着黑衣的人站在港口,雨丝中,他步伐焦急地看着时间,最后一班船马上就要到了。
船缓缓靠岸,男人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抱着手里的东西,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
他静坐着,帽檐下的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随着船的离岸出发,他嘴角的轻笑变成了深刻的大笑。
正当陈修孝以为自己已经顺利脱身的时候,身后忽然有嘈杂的步伐传来。
他警觉地微微侧头,就见后面有数个人正挨个乘客查看。
他悄然起身,朝着前方一节船舱走去。
刚要跨过那道门,对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陈修孝心头一颤,景宽已经一拳砸了过来,狠狠地,透着十足的怒意,恨不得将他弄死。
——
雨势增强,众人齐聚在山下。
沈未苏从车里下来,脚底下的土很松软,鞋子陷入泥里,来不及管,她匆匆跑到前车的纪琮身旁,“是这座山吗?”
“定位大概就是这里,不过没法那么详细,只能让人上去一点点搜。”纪琮看她淋湿了,劝道,“太太你最好别上去,雨下太大了很危险,我们已经派无人机上去,很快会找到周先生的。”
“你让我坐车里等消息吗,我怎么可能坐得住。”沈未苏已经拿了雨衣套上,“我不自己走,我跟着你们一起,如果我感觉走不动了,我马上就下来。不会给你们添负担。”
纪琮知道劝不住她,只好将人员编队分散上山。
雨下的很大,这座山前阵子发生过数次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如果周砚怀受了伤或者是被困在哪里,是很危险的事情,得尽快找到他撤离这里。
沈未苏跟着一起往山上走,也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周砚怀甩掉了跟随的人之后,手机也扔了,他身上的监听设备也失灵了,他最后用一个陌生号码打出来一通电话,说了几个港口和船班次之后,没等再多说就断了,再打已是关机状态。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众人马上分头行动,一拨去按照提示去港口搜查,一拨按照定位去找周砚怀。
轰隆隆的有闷雷传来,沈未苏内心担忧,太危险了,这样糟糕的天气,又天黑了,想在这座偌大的深山里想找个人,简直艰难。
可,若等到雨过天晴天亮了,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那头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万一他等着送医救治……
想到这种可能,谁都等不下去了,冒险也得上来找人。
脚底下一陷,沈未苏趔趄了一下,急忙站稳了,纪琮在前面提醒她,“太太,你还可以吗?打雷了,很危险,不如……”
“我当然可以,纪琮,在健身房碰上的那次,你做平板支撑还输给我了。”
纪琮汗颜,沈未苏竭力轻松地说,“我相信他没事的,他答应我不会让自己受伤——对了,陈修孝那边抓到了吗?”
“抓住了,不过他嘴很硬,不肯说具体的位置,却一直在东拉西扯的,已经把他送去警局审问了。”
当然,在那之前景宽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出气,陈修孝是个狠人,他不说周砚怀的位置,却一直在说周砚怀杀了聂姒今的事,还绕着弯的把一切都推到聂姒今的身上。
只是,这些细节都没敢跟沈未苏说。
闷雷声越来越密集,在山里行走愈发危险艰难。
就在众人在山上一筹莫展的时候,通话组里传来兴奋的声音,“无人机发现了一处建筑物!在三区的中部!”
三区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纪琮立刻调整方向,领着小队的人往那边靠近。
通话组一直调整所有人的方向,很快,众人就找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厂房。
门被特地加固过了,众人轮番上阵,用尽了方法,才终于将门破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杂乱的手电灯光往里照去,所有人都提起了一颗心。
沈未苏没冲在第一个,她跟在众人后进去,那一刻她心里特别平静,想着,要是周砚怀真发生了什么好歹,她就跟他一起去了算了。
然而没给她悲观的机会,很快光线就扫到了一个走出来的身影,身上都是血,但步伐是稳健的,隔着许多人,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沈未苏,叫她,“你怎么来了?我没事,血不是我的。”
随后又说,“纪琮,你带人过来,先把聂姒今带下去,兴许她还有的救。”
纪琮连忙照做,跟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过去,将聂姒今抬着出去了。
屋里一时间乱哄哄,等安静下来,周砚怀就发现屋里不见了沈未苏。
他跟别人要了个干净的外套换上,草草擦了擦脸上的血,抬步走出去。
外面雨下很大,他绕着墙走了半圈,才看到沈未苏靠在那儿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抬手擦了擦脸。
他借着雨水洗掉手上的血,靠近她,“没事了,如果聂姒今救回来了,陈修孝的所有罪行都证据确凿,他再跑不了了。我们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沈未苏没回应他,靠在那儿也不看他。
知道这是生气了,他清清嗓子,又凑近一些,“是有一点冒险,但有惊无险,详细的情况回去我再跟你说……”
他想抱她一下,沈未苏却突然推开他,扭头走了。
众人一起下山,到了山下,警方也来了,毕竟是涉及到血案,周砚怀需要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聂姒今送医后数度被下病危通知书,经过长时间的抢救和大量的输血,人总算救回来了,但一时半刻还没法清醒地说话,所以周砚怀那还不能离开警局。
沈未苏一直在医院守着,除了希望聂姒今醒来后说出真相,那个,毕竟也是她表姐。
晚些时候,得到消息的舅舅和聂红音也来了,聂家这几年早已败落,聂平洲已经变卖公司,远离商场颐养天年。
一家人已经许久没碰面了,聂平洲对沈未苏母女仍有怨气,本想对沈未苏说几句,聂红音却不肯示弱,抢先道,“你女儿跟一个败类厮混,命都差点丢了,你还不管教她,她以后还会闯出更大的祸!”
争执着,医生出来说,聂姒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