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苏知道这个叫小御的小男孩。
她跟阿允刚在y国重逢的时候,他曾经接过一通电话,安抚一个生病的小朋友,并说过,这个小朋友曾生了很严重的病,被江斯允治好了。
沈未苏觉得孩子生病可怜,还给他买了玩具。
她也知道,小御跟海超同被江斯允的师兄收养了,俩人现在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小兄弟。
她还在海超的视频里看到过那个孩子大概的样子,是个很好看的男孩,但因为是动态的视频,看得并不细致。
海超开心地领着弟弟进来了,沈未苏转头去看。
那孩子看起来比海超小了不少,勉强到海超的肩膀,沈未苏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概念,不知道他几岁。
但是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心脏涌过电流,让她无法动弹。
她看过周砚怀小时候的照片,她看着面前叫小御的小男孩,他竟然跟周砚怀小时候长得别无二致。
沈未苏浑身起鸡皮疙瘩,腾地站起来,声音发紧地问,“小御?你是小御吗?”
叫小御的小男孩看向她,大概觉得她的情绪有点奇怪,点点头,“是啊,我叫小御——你是未苏阿姨吗?”
沈未苏茫然地点点头,问他,“你几岁了?”
“我五岁了。”小御从海超手里挣脱,走到沈未苏面前来看着她,忽然说,“我见过你。”
沈未苏蹲下来,扶着他肩膀,眼眶已经有些发热,她哽咽着问,“是吗?你在哪见过我?”
“我在阿允叔叔的钱包里看过你的照片,你送过我礼物,阿允叔叔给我看你的照片,他让我记住你的样子。”
沈未苏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他为什么让你记住我?”
小御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她,“阿允叔叔说,你是很重要的人。”
沈未苏扶着他上下看着他,他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眼睛乌润,鼻梁高挺,皮肤很干净,越看越像那个人……
沈未苏心里翻涌了无数个念头,甚至有些不太敢问,她鼓起勇气,转身看着阿允师兄的太太,“我……我能冒昧问一下,小御他的父母……”
她情绪已经有点失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的,此刻正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她,“沈小姐,这信是阿允上次来的时候留下来的,他让我们等你来的时候交给你,也许,这里面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沈未苏马上把信接过来,忍着内心的澎湃,将信拆开来。
入眼的,是阿允那熟悉又漂亮的字迹。
“未苏,看到信的时候,你一定见到小御了。他现在已经非常健康了,和正常的孩子几乎没区别,你可以放心,他不会再离开你了。”
沈未苏感觉自己被雷击中了一样,两手哆嗦着,眼泪唰唰地落下来。
她还没看完,但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未苏抬头迫不及待地看了眼小御,他和海超跑到茶几上吃点心去了,俩人挤在一起,吃东西并不争抢,会互相分享,小御很喜欢吃沈未苏带来的糕点,吃到最后还津津有味地舔手指。
她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连忙擦掉眼泪继续看下去。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擅自把他从你身边夺走,瞒了你这么多年,害你伤心了这么多年。在这件事上,我知道不会得到你的原谅,未苏,很抱歉,我在最后的时刻,没能鼓起勇气对你坦白,我说过,我是个自私阴暗的人,我没法面对你对我的失望和憎恨。所以我自私地,让你和小御又分开了一段时间,直到现在。”
沈未苏捏着信纸,快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神志不清,她快步走到外面,借着外面的凉风让自己平静了一些。
江斯允说的没错,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如果他现在还在,沈未苏拿刀给他两下的心都有。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他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这么多年!
他简直可恨!
她迫使自己冷静,两腿却有些站立不住,靠在墙边继续看下去。
“未苏,你现在一定恨极了我,那下面这些,你不用当成是我的辩白,当成是我对你的交代。
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是你即将生产的前夕,我的同学来找我,给我看一个漏诊的胎儿的心脏影像,我告诉他不可能救得了。他很遗憾地说,孕妇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华人女性,产检之初还动了不要的念头,她一直是一个人,精神状况一直不好,他跟我说,他怀疑这个孕妇是受人侵害才怀上的孩子,他曾经侧面询问过孩子的父亲,孕妇绝口不提,他甚至想过帮她报警。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你。未苏,直到我抽出时间,看了眼同学传给我的资料上的名字,我当时的心情,大概就像你此刻发现小御时的一样,震惊,痛心。
我几乎是马上放下一切赶过去,我咨询了我所有的老师和前辈,他们都说那个胎儿救回来的希望很渺茫,但我仍赶去了,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那个时候,我只想看你一眼。
我赶去的时候,你已力竭昏迷,我的同学发现孩子的状况很不好,他们束手无策,我看到了刚出生的小御,很小,奄奄一息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根本活不到第二天。
可是我看了他一眼,就做了个有些疯狂的决定,我想尝试着,给他做手术。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仍想尝试,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几率,那也好过完全放弃。
然后我带走了他。
完成手术后,他的状况仍然不好,完全没法保证他可以存活,我看着他每天都在鬼门关徘徊,他那么小的身体,竟然一次一次地自己挣扎着活过来。我想过告诉你,但那时候,你已经接受了孩子已经死去的现实,并已经准备出院回国,小御仍生死不定,我怕告诉你的下一刻,他就没了,你还要再遭受一次打击,我就自作主张地,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