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看错,杜九言亲自给死者将头发冲洗了一遍。 洗去泥污秽后,那一截被剪短的头发,看起来更加的明显。 “没错了。”
桂王道:“和苏八娘的头发如出一撤。”
刁大问道:“杜先生,难道……常柳和张蛮子都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是,”杜九言道:“他们确实杀了人,但是他们杀人的手法和为什么杀人的心态,是有人教的。”
包括张蛮子制作干尸的方法,以及常柳杀苏八娘奇特的手法。 刁大似懂非懂,“教唆犯罪?”
“差不多这个意思。”
杜九言道:“把这一项写在验尸的文书中,会用到的。”
“现在就等单德全找到篮子的头了。”
杜九言道:“是巧合还是线索,就能确认了。”
三个人休息了一番,因为桂王在,齐代青不敢回去,让人叫了席面来,请三个人吃饭。 三人没客气,一桌子的菜一扫而空。 “吃饱点,吐的时候不至于太辛苦。”
桂王将最后一块肉给杜九言。 杜九言颔首道:“王爷言之有理。”
三个人都闭着眼睛靠 在椅子上打盹休息,好一会儿,杜九言道:“如果这个人真是存在,你们认为,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聪明。”
桂王道。 “学识渊博。”
跛子道。 “有高超的交际能力。”
杜九言道。 “财力雄厚。”
桂王道。 “为人看似温和实则极端。”
跛子道。 “爱干净。”
杜九言道。 桂王和跛子都睁开眼看着她,桂王问道:“爱干净是什么意思?”
“从以上观点总结的。”
杜九言道:“一般这样的人,都爱干净。”
桂王白了她一眼,跛子道:“有用吗?”
杜九言摇头,“有用的都被你们说了,我不能输,扯也得扯一个出来充门面。”
说着话,一个小捕快推门进来,“出事了。”
“怎么了?”
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小捕快气喘吁吁地道:“张蛮子、张蛮子死了。”
杜九言脸色沉了下来,抓了椅子上的外套,“你详细说,怎么回事。”
三个人一起出去,小捕快跟着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刚才,大家在山里搜查的时候,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头疯牛,将大家冲散开了,等将牛制服了,我们就发现张蛮子死了。”
“怎么死的?”
“撞死的,一头撞在了树上,虽然止血了,但还是没有救过来。”
小捕快道。 撞死了?就这么撞死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不好!”
她说着,拔腿就跑,桂王和跛子跟在她后面,小捕快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也跟着跑去了。 杜九言到牢房门口,守门的牢头认识她,喊道:“杜先生,您……” “开门。”
杜九言指着他,牢头忙推开门,杜九言就冲了进去,随即桂王和跛子也跑进来。 就在这是,牢房里传来砰地一声响。 里面两个值守的狱卒看着杜九言进来,惊的跟着她一起往里头跑,到倒数第二间的地方,杜九言停了下来。 怒火蹭地一下蹿了上来,她一脚踹在门上,喝道:“开门!”
狱卒也傻了眼睛,一个去开门,一个去多点几盏灯,左右隔壁的犯人也木愣愣地看着这边。 栅栏打开,杜九言进去,一把将常柳拉起来。 他额头撞得凹进去一块,满脸的血。 手上捆着的绳子还在,但是脚上的却已经松开了,杜九言喊道:“找大夫来!”
她掐着常柳的人中,常柳像一块破布一样,躺在她的胳膊上,毫无生气。 “嚣张!”
桂王恼怒不已,刚听到张蛮子死了,紧接着常柳就死了。 接下来,所有的线索都被切断了。 就在他们的眼前。 “这、这怎么会这样。”
牢头也是一脸纳闷,“腿上的绳子明明系着的啊,怎么会松了。”
牢头将绳子捡起来,没有被人割断的痕迹,分明就是绳结松开来。 杜九言没有说话,用布捂住了常柳的额头。 血止不住,杜九言去摸常柳的后脖子,紧紧蹙了眉头。 “死了?”
桂王问道。 杜九言低声道:“力道很大,脖子受伤了。”
常柳这一次撞的角度和前一次不同,上一次只是撞了额头,虽受伤并流了很多血人也昏迷了,但其实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一次却不同,角度和力道明显不同。 “大夫来了?”
杜九言烦躁,燥的想要做点暴力的事,来泄去心中的愤怒,“再流血下去也活不了了。”
牢头道:“过年里面又是晚上,大夫不容易请来。”
“那就请刁大叔啊。”
杜九言喊道。 “请、请了,刁大没一会儿回家去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睡觉了。”
牢头道。 太医是不可能的,只能去街上请大夫来,这个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大夫。 杜九言死死摁着出血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刁大赶回来了,用了止血的药,但效果并不好。 去请大夫的狱卒带着个老态龙钟的大夫回来,“跑了两条街,医馆都关着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
说着,将老太夫推进来,“好不容易敲开胡大夫家的门。”
胡太夫看外伤的手法,和刁大并没有多少区别。 “没气了。”
胡大夫道。 杜九言已经知道了,她看着刁大问道:“我们吃饭前您还在的,怎么突然回家去了?”
“我养了一只兔子,养了很久了,准备用来剖的。”
刁大道:“刚才家里人来找我,说兔子死了。我就打算先回去看看,然后再回来。”
刁大道:“刚离开衙门,就看到一个人翻别人家的围墙,我既然看到了就喊了几声,那个吓的跑,我就跟着追了上去。”
“也没有追到。”
刁大叹气道:“等到家门口,才晓得衙门里有人来找我。”
杜九言点了点头,看着牢头,“将这三天进出过牢房以及当值的人名单列出来。”
“啊?”
牢头反应了一下,应是道:“好、好!”
杜九言起身和刁大道:“交给你了。”
她要去看看张蛮子。 三个人跟着方才来报信的小捕快,找了四匹马出了城。 不到西山的脚下,就能看到那边灯火通明,有人在嘈杂地说着话。 “单捕头。”
桂王喊道:“张蛮子呢?”
单德全正在和牛的主人说话,闻言拱手道:“王爷,人在那边,已经死了。”
大家去看张蛮子。 他的双手是反捆着的,额头上的伤明显要比常柳要大,整个太阳穴的位置已经凹陷进去,脖子也因为撞击受到了折损。 “当时是谁看守他的?”
杜九言问道。 两个捕快站出来,都是杜九言认识的,一个焦汉,一个叫陈营,两个人年纪都在三十几岁左右,做捕快都有不少年了。 “当时什么情况?”
杜九言问道。 焦汉道:“我们本来抓的好好的,突然那头冲了过来,就径直照着我们这里撞过来,我拉着张蛮子要逃,谁知道被他挣脱了,他突然就冲了出去,撞在了树上。”
“我本来要去拉的,可是那头牛冲了过来,我一时慌张拿刀,就这会儿功夫就……” 说着懊悔不已。 陈营也垂着头一脸的内疚,“汉哥拉的时候我还推了一把张蛮子,没想到被他挣脱了。”
“他冲过去力道不小,我抓了他衣袖,可却是没有抓住。”
杜九言打量了两人一眼,又问单德全,“篮子的头找到了吗?”
“找到了。”
尚德全道:“就埋在那边,刚才已经挖了一半了。”
杜九言过去,果然看到树根底下有颗女子的头。 她拿了一个火把过来,桂王已经蹲下来翻着已经散乱的头发。 “这里。”
桂王挑给杜九言看剪断的地方。 杜九言打量着,颔首道:“知道了。”
他们猜想的得到了验证,两个案件,三条人命……看似不相干,但实则却有联系。 “怎么了?”
单德全问道。 杜九言道:“回去再说吧,先收拾这里。”
她起身问牛的主人,牛被打死了,老农正蹲在牛边上掉眼泪。杜九言问道:“你家在家里,牛没有拴着吗?”
“我就住在山底下,平时给村里人犁地耕田什么的收点钱。牛平时就拴在我房间隔壁,有什么动静我都知道的。”
老农说着又道:“前面我刚睡着,忽然就听到隔壁有声音,我赶忙起来,就看到牛冲出去了,门也撞坏了。”
“我一路跟过来,等到的时候,我的牛已经死了。”
杜九言发现他上面披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下面穿的单裤,确实是夜半惊醒起来的样子。 “去你家看看。”
杜九言道。 老农应是,又指着自己的牛,“我、我的牛怎么办?”
“等天亮你找人来抬回去。”
杜九言道:“至于你的责任,官府会调查清楚。”
老农不敢多说话,因为他也知道他的牛闯祸了。 老农家不远,就在山脚下。 三间房,土夯的墙,老农住在南面的房间,牛就住在他的隔壁,收拾的很干净,地上连牛粪都没有。 杜九言要进去,桂王忽然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感觉附近有人。”
他停下来,没有动。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跛子道。 杜九言没有灵敏,低声道:“现在出去,能追到吗?在哪个方向?”
“左边。”
桂王说完看着跛子,“两边包抄,比一比谁的速度快?”
跛子道:“比就比!”
桂王低声吩咐,“都进去,外面不要留人。”
大家不懂,都进了门。院里没有了光,桂王和跛子同时发力,朝一个方向不同的角度冲了出去,转眼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