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船老大,牛德贵发家也是稀里糊涂,别人不敢承包船出海,他敢,别人不敢跑远海,他敢。
可以说,牛德贵这帮人不缺钱,就缺怎么把钱花出去的路子。
在这个社会大转折的时代,会出现点子大王这种畸形的人物,放在后世,上下嘴唇一碰,谁搭理你啊。
有了牛德贵和李晓勇这两个人做示范,其他人也端着酒杯争相上来询问。
孙胖子是东北老林子出身,打猎挣钱,姜栋就建议其搞好关系,做娱乐行业。
还有个长了一脸麻子的家伙,晋省人,做运输的,那没啥好说的,深耕下去就行。
说实在的,运输这行业吃个二十年应该没问题。
至于鹰钩鼻,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其他人也只当没看见他,终究是愤而离场。
酒局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
牛德贵搂着姜栋的脖子,酒气扑鼻:“栋子,有没有考虑过出来?郑城那边怎么说也是内陆,关得紧,做生意还是在南方好,有机会你可以到申城看看,那才是真正的向钱看,向厚赚。”
姜栋清楚,自己只要接下牛德贵这个橄榄枝,不说发达,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最次的。
可他心有丘壑,岂能久居人下?
“牛哥,抱歉了,家里妻儿老小都在,实在脱不开身,不过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申城的。”
申城他早晚是要去一趟的,回到九零年代,若是不去一趟申城,那算是白来了。
牛德贵身子僵了一下,张宏一个劲给姜栋使着眼色。
姜栋只是站在原地,脸色不卑不亢。
……
锃光瓦亮的奔驰车,停在招待所门口。
姜栋道:“勇哥,谢谢了。”
李晓勇笑了笑:“说这话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啊,我还指望跟你合作挣钱呢。”
“放心,等我跟郑城那边交涉一下,就交定金签合同。”
李晓勇点点头,坐在车里驶入夜色中。
等到车子开远,姜栋这才脸色一变,站在路边吐了起来。
牛德贵等人喝起酒来都是牲口,姜栋有准备也差点顶不住,好在撑到回来了,要是在李晓勇车上吐起来,自己强装出来的人设就崩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知从哪钻了出来,站在姜栋身后,拍着姜栋的背部。
“你这是跑哪了,喝那么多酒?”
软糯的声音,让姜栋这个老男人都不禁打了个激灵。
“我没事,有纸吗?”
姜栋没有扭头,闻到清香就知道是周蕊。
“忘带了,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去招待所拿。”
周蕊皱了皱琼鼻,显然有些受不了姜栋身上的酒气。
姜栋随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看向周蕊:“知道男人喝醉以后容易犯错吗?尤其是有女人的情况下。”
周蕊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害怕地看着姜栋。
姜栋朝对方笑笑,大步走向了招待所,无论是用衣袖擦嘴角,还是言语吓唬周蕊,姜栋都是为了让这个女孩离自己远点。
周蕊看着姜栋的背影跺了跺脚,眼中满是疑惑。
明明只是一个小副科长,可又会英语,又在津门认识能开得起奔驰的人,这样的人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二天。
姜栋就被拍门声给震醒。
咚咚!
李逐良站在门外道:“姜栋,咱们该回去了。”
姜栋一边洗漱着,一边看向李遂良:“事情搞定了?”
李遂良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等到姜栋收拾好,周蕊也被李遂良喊了出来。
“小蕊,赵兴那边被他父亲勒令回去了,王总喊我们先回郑城。”
周蕊听到李遂良的话,小嘴张成o型,一脸的迷惑。
“赵兴已经走了?赵叔叔怎么会喊他回去?”
李逐良解释道:“好像是赵兴联系京城方面的消息,泄露到国营商场的人耳朵里,被告到赵兴父亲那里了。”
“国营商场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这么说的话,亚细亚也太被动了。”
姜栋紧皱眉头,好像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李遂良瞥了姜栋一眼,接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回去看王总怎么说。”
如果不是姜栋让李遂良联系国营商场,只怕他也看不出这是姜栋捣的鬼。
“唉,也太倒霉了吧,津门的没联系上就算了,赵兴那里还掉了链子……”
周蕊一脸愁容,她是真把自己当亚细亚的人了。
说到这,周蕊抬头看向李遂良:“李叔,要不然……我帮忙联系一下吧。”
这一下,姜栋和李遂良两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好不容易把赵兴给踢出局,再迎来一个周蕊,岂不是白忙活了。
“别,再影响到你父亲就不好了。”
李遂良连忙拦下,然后踢了姜栋一脚。
“其实我这边不是没有一点成效,还是联系上了津门的一个供货商,但是具体还要回去跟王总经理细聊。”
姜栋迫不得已开了口,他本想把这张牌藏起来。
眼看周蕊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李遂良提起行李,打断了她的思绪。
“走吧,该回去了。”
……
火车站。
姜栋拎着行李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对面举着自己牌子的裴文和二狗。
“李叔,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有朋友来接。”姜栋指了指对面。
“那好,忙完了记得来亚细亚找我。”
李遂良接过行李,和周蕊一起上了车。
周蕊看着姜栋走向了裴文和二狗,眼神疑惑:“李叔,姜栋真的是食品厂销售科的么?”
不怪她这么想,裴文和二狗两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务正业。
而且姜栋在津门相遇的张宏等人也不像好人。
李遂良愣了下,强行解释道:“销售科嘛,三教九流都要接触。”
其实连他自己都怀疑姜栋的身份……
“你们两个电话里也不说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姜栋看着两人,心里染上一层不安。
裴文脸色煞白一片:“妹夫,我妹……我妹和囡囡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到郑城来打工了,等落脚再联系。”
“可是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二狗在一旁同样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姜栋迁怒。
就现在的治安环境,一个女人带着女孩离家在外,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你说什么?”
姜栋抓住裴文的衣领,又突然地放开,“怎么可能不见!”
一股浓重的不安和恐慌,袭上姜栋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