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言没理会对方，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看了掌柜这段时间拿来的账目本，每个月你上交给将军的银子连多养几个下人都办不到，若是这铺子继续开着，说不定日后还要将军自掏腰包填补其中伙计的工钱，这多不划算啊。”
“夫人说的有理，只不过这三家铺子单纯伙计就有十几号人，若是贸然关了铺子，这些人可就真的无事可做了。”
王掌柜一脸忧心道，“咱们将军是宅心仁厚的，若是让他知道有这么多人因为铺子关闭而没饭吃的话，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是吗？”
林思言不由勾起一抹笑容，只不过眼底满是寒意，“那么王掌柜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不若就保持现状？”
王掌柜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现在虽说赚的银子少，但是至少还有进项，也能给大伙儿一份工作。”
“王掌柜的意思就是让我把这三家铺子开着养闲人？！”
林思言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无论是真是假总归她是生气了，“王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竟然让将军开三家铺子养闲人？！你当我将军府是什么地方？！将军自己的俸禄都不够养家糊口，你还让我们拿银子出来养些废人，实在是，实在是……”“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王掌柜再次坐直了身子，“小的只是觉得，夫人和将军都不善管理，若是没有精力来用心经营的话，不如保持现状好歹也能给将军带来点收入，若是觉得铺子里人多的话，我可以回去把铺子的人手减少几个，以此增加更多的收入。”
林思言深呼吸了几下，“王掌柜觉得减少几个人之后将军每个月的进项能多多少？多几百两？还是几十两亦或者只有那几个伙计的工钱？！”
“这个、这个……”王掌柜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怎么也没想到这将军夫人如此犀利。他早就听说过这将军夫人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土包子自己没本事没嫁妆就想着从将军手中挖，不过几家小铺子而已，竟然还妄想多个几百两，他每个月用心经营也不过多扣下几百两而已。王掌柜顿时对林思言这种只注重银子不考虑其他的行为表示理解，同时也十分不屑，毕竟闲下来的人在他眼中都是穷怕了的泥腿子，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攀上将军这棵大树的。心中不屑却还要维持表面的恭敬，只不过他回答林思言的问题时明显轻漫了不少，“夫人要是觉得不妥，那干脆直接把铺子卖了吧，到时候我可以给夫人介绍几个不错的卖家。”
到时候他可以拿着这些年攒下的钱让别人帮忙直接把铺子买下，他可以花多一倍的价钱买回来，到时候自己做老板，铺子也是自己的了，每个月进项多少都不需要禀告，那日子想想就舒服。“王掌柜真的不愿意告诉我每个月铺子实际进项多少吗？”
林思言幽幽地说道，“机会只此一次，若是不好好把握恐怕就连将军也不会袒护你了。”
林思言突然转移话题的行为让王掌柜不解，不过他心底对林思言的鄙夷和不屑已经留了下来，而且经过刚才的一番谈话，他认为林思言根本不会做生意，至于对方能不能看懂账本还是一回事，据说乡下可是很多人都不识字的。“夫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铺子里的确经营不善，每个月的账本我也都呈交给将军了，相信夫人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王掌柜死咬着账本不放，他可不相信一直忙碌着官场之事的将军有空看账本，毕竟对方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看过账本了。“贺春，就把这半年的账本拿去给王掌柜好好过目过目吧。”
林思言对身旁的贺春说道，然后转头对屏风外面的王掌柜说道，“账本我已经一条条核对过了，其中哪些有问题的也全部用笔勾了出来，王掌柜可以仔细认真看看。”
林思言将‘仔细认真’四个字咬得极重，也不管王掌柜的脸色如何，直接让贺春和外面和贺喜庆已经配合将账本放在王掌柜面前，然后让他翻阅。王掌柜只觉得这将近五月的天气似乎比往常热了不少，他明明只穿了一件薄衫，此时却觉得背上和额头上全是汗水，尤其是看着那不同颜色标注出来的账目，以及每一笔账目下面的汇总都会出现一个正确的数据，而且每一个数据都比他原来写上的数据出入很大，而且只多不少。王掌柜这些年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因为李明泽常年在外征战，他只有李明泽回来京城的时候才会草草地做一个账本然后交给对方，而店里实际的账目却被他自己收了起来，做这些账目的时候他知道李明泽不会看，因此就算看了也只会看最后的汇总，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漏洞百出的账目本。“据说这几家账目本都是王掌柜亲自整理的是吗？”
林思言再次开口，不过不等王掌柜回到就自顾自地说道，“一开始我认为你是老夫人出嫁时元家就安排好的掌柜，这经验肯定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店里的伙计也都夸你是个很好的掌柜，那么既然这么优秀的你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漏洞百出的账目本来呢？”
王掌柜面色慌张，仔细翻阅了每一本账目，发现无论是时间最长的还是最近的都被细心地做出来标注全部都是他出现漏洞的地方，而且一本账目中没有哪怕一页是完全正确的。他心头慌乱不已，可到底经商多年的老狐狸，心底虽然慌乱无比，但是表面却很快就稳定下来，他一脸歉意地对屏风内的林思言说道，“夫人是小的失职，是小的不该让算账的伙计随便乱填，都是小的的错，夫人该怎么罚小的，小的都承认了。”
林思言不是没遇见过老狐狸，只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对方竟然还在和她耍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