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又怎么样?听见了又怎么样?她妈是什么东西,呵,她会不知道?她妈但凡心里有点她,会把她生下来就扔给别人不管不顾……”陆辰逸不喜欢母亲对丈母娘成见,将自己的妻子也连带进去。这些年妻子因她母亲在婚礼上大闹的事,自己心里受了伤,还要考虑到婆家人的感受,觉得对不起他们,被陆家人没少指着鼻子骂。然而她却从不在他面前诉苦,一个人默默把所有的酸涩藏在心底,对待婆婆也是小心谨慎。此刻母亲有些故意针对妻子,让他很生气,忍不住怼了母亲几句。“妈,人家怎么就没管自己的女儿了?她吃的用的、学费是谁给的?”
江安美怔怔地看着儿子,心口就像被儿子捅了一刀。儿子五岁不到,丈夫离世,家境的贫困,让小小年纪的儿子比同龄孩子懂事、孝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满地跟她说话,就更别说忤逆了。她心里无法接受,老眼盈满泪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嘴唇颤抖得厉害。其实自他知道儿子谈的对象是外市的女孩时,考虑到女方父母不愿远嫁女儿,又不了解女方家人,她反对过,但儿子爱她,也就没过多的阻拦。这些年她一直后悔当初没狠心断了他们的姻缘。“妈,您……这是怎么了?我没别的意思,您怎么就哭了呢?”
看到母亲受伤害的模样,陆辰逸不知所措,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江安美气愤地擦去泪水,“我没哭。”
她泪眼锐利,倔强地摇了摇头,“你妈我嫁给你爸后,就只有你爸离开时哭过!”
提起父亲,陆辰逸心里倍感自责。“妈……对不起……”江安美失望一笑,仰着倔强的下巴,“你没有对不起我。人家都说儿子养大了是别人的,我今天算是明白了。”
“你心里如果还有我这个妈,你就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唐静云要她帮着带孩子,所以才把萌萌也交给我带的?”
未等陆辰逸解释,江安美伤心地笑着点头,“我就说萌萌已经在你们身边待了一年,为什么突然又要交给我带。呵呵,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合着你媳妇一起来骗我。”
当初苏以欣要将大女儿留在身边,然而陆辰逸想着她要找工作,身边带着女儿不方便,让母亲帮着一起照顾。然而现在……“妈,没有的事……”“你给我闭嘴!”
江安美恼羞成怒地呵斥,被儿子伤痛心,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恼怒地喝道:“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什么没有的事?你还想骗你老娘多久?”
“她……”江安美泪水随着怒火而来,她指着苏以欣所在的房间门,“她说什么你都乖乖地听,你妈就可以任由你们愚弄,是吧?在你眼里,我还是你妈吗?”
江安美气话越说心里越难受。陆辰逸一个头两个大,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时房间门打开,苏以欣怀里抱着哇哇直哭的二女儿美美走来。江安美赶紧背过身将泪水擦干。“妈,”苏以欣眉宇微微锁着,“这件事我和辰逸真的不知情。”
江安美背对着她,不满地哼笑,“没听见孩子在哭吗?怎么,你把孩子抱出来是要我给兑奶水吗?”
“我不是让妈给孩子对奶水,是想问妈,孩子的奶瓶和奶粉在哪里,我兑。”
她小心翼翼地说。江安美气不过,还想讽刺儿媳两句,张嘴想到了什么,语气没之前那么尖锐,边去婴儿车里取孩子的奶瓶和奶粉,边不满地讥讽:“看看你这个当妈的,孩子都哭成啥样了也不知道哄哄,还帮别人带孩子,能带好吗?”
给孩子断奶已有三个多月,孩子见到她陌生,张嘴就哭。要不是孩子哭,她也不会出来受婆婆冷嘲热讽的责难。她轻轻摇晃着孩子,手轻拍女儿的背,心里虽然很不满婆婆说的话,但她一开口必定会激怒婆婆,到时候大吵大闹起来事情就严重了。所以她站在一边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乖乖地听着长辈训斥。江安美本想去兑奶水,然而见孩子哭得厉害,把心都给她哭疼了。“你看看你这个当妈的。把孩子给我。”
她将奶瓶交给苏以欣去兑奶水,抱着孩子哄了哄,孩子顿时就不哭了。“她这哪里是饿了,分明就是认生。”
江安美气道。苏以欣看了一眼丈夫,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这是婆婆不满她帮母亲带弟弟,是故意针对她。陆辰逸帮着把开水降温倒进奶瓶,给妻子摇了摇头。苏以欣微微一笑,示意让他放心。今天就算受婆婆再大的气,她也得忍着。对好奶水,苏以欣走来,“妈,今天您带着两个孩子一路赶车,累着您了,您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喂。”
江安美在鼻子里哼笑一声,从苏以欣手中拿走奶瓶,孩子小小的嘴巴含着奶嘴,一双灵动清澈的黑眸看着她笑了。看着孙女让人心碎的小模样,江安美心里的怒火也就消散了一半,然而心底的遗憾终是不能被弥补。“我的孙女美美最贴心了,看见奶奶不高兴,就知道哄奶奶开心。你说你让奶奶抱是心疼奶奶吗?你说被妈妈抱着不舒服吗?你还哭!”
怀里肉乎乎的小丫头被逗乐,开心得手舞足蹈。苏以欣关心的话被婆婆无视不说,婆婆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和责怪,她心里堵得很不是滋味,却碍于理亏只能忍着。晚上。苏雨欣照顾两个五岁大的孩子躺下,然后收拾好被两个孩子弄得乱糟糟的屋子,回到房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陆辰逸今天落下的工作,这会儿才有时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加班加点的赶。“还有多少?”
苏以欣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站在他身边问。陆辰逸含笑看了她一眼,“还得半个小时,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你先上床休息!”
苏以欣微微一笑,“我头发还是湿的,再等等,你忙你的。”
她走去窗户边坐下,看着窗外满天繁星,眉头锁着,心里又乱又烦,哪还有心思入眠。找到工作的那一天,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即将回到正轨,然而家庭风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她微凉的手臂上,耳畔响起丈夫温润的声音。“这会已经十一点半了,明天还要早起,头发干了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