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勇听见唐静云冰冷还带着质问的语气,心里火气大。然而唐静云是他的嫂子,他不敢不敬。“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以欣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唐静云一贯高高在上的口气,“她的事你们别管了。”
苏勇怒火蹿上脑门,一脚油门不小心闯了红灯,被疏导交通的交警逮个正着。他将车开在路边停下,下车前难忍心中怒火,气喝道:“不用我管,你们管吗?孩子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们管过吗?”
他一通质问,恼怒地按了挂机键,嘴里骂着下了车。唐静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她站在陆辰逸面前,气质高冷,言谈举止间都透着高雅贵气,即使五十多岁年纪,岁月在眼角留下了痕迹,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有多美。“以欣去了她小叔家,这次她回老家应该是祭奠她奶奶去了。”
“谢谢妈。”
陆辰逸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客气地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唐静云似笑未笑地挑了一下眉,“跟丈母娘之间还这么客气,是不是有些见外了?还是说你心里也一直记着五年前的事,记恨我?”
陆辰逸错愕,完全没有想到丈母娘会提起这件事,他窘迫地解释道:“妈,五年前的事是我们陆家的错,还请您原谅。”
唐静云浅浅一勾唇,“当初不管是谁的错,现在说原不原谅都没有意义了。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你自己掂量着就行。快去吧,有些事等不得,越等距离越远!”
陆辰逸神色凝重的颔首应了声。他准备离开时苏平在房间里猛烈地咳嗽起来,只见唐静云脸色骤然失色疾步进了房间,这不禁让他心中更加疑惑。昨天下午他来的时候就听见苏平时不时的发呕,听声音有呕吐物伴随而出,不呕吐时总是时不时地会吃力的咳嗽两声。问唐静云,她给的回答是苏平患了肺结核,正在治疗期间让他别进屋探视,还叮嘱了他,别告诉苏以欣。此刻,苏平剧烈的咳嗽声里夹杂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呕吐,给陆辰逸的感觉苏平病情很严重,他不放心一步一步朝苏平的房间走去,随后就听见唐静云急切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陆辰逸,打120,你爸快不行了!”
盐城江边,十二月的寒风夹杂着水汽浸人骨髓,唐静云站在江边,她身材高挑,气质冷艳,一身深色呢子大衣在寒风中多了几分凄凉和萧瑟,一种陆辰逸看不明白的忧伤环绕在她身上。从苏平离开到此刻,她没有落一滴泪,只是周身萦绕的忧伤越来越浓。他和唐静云接触的这几天,从她身上看到了许多普通女人没有的气质和不凡,这让他内心生了诸多的疑惑,似乎她身上藏了很多不寻常的秘密一样。唐静云抱着骨灰盒在江边伫立许久,才从骨灰盒里抓了一把骨灰撒入涛涛东去的江水里,随后将骨灰盒递给陆辰逸。她面色平静,“这辈子他最对不起、最牵挂的是以欣,好在他死前以欣回了一趟家,也算是了他一个心愿。他的骨灰就麻烦你这女婿代替他女儿送他最后一程。”
陆辰逸接住骨灰盒,目送那抹清冷孤傲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他不明白明明两个人的心里都爱着苏以欣,可为什么偏偏又要去伤害她?他将苏平的骨灰撒入江中,转身暮色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急匆匆地朝他走来。他刚认出前来的人是谁时,男人猩红的双眼愤恨地将他瞪了一眼,随即抢过他手中的骨灰盒,面朝江水双膝重重一跪,仰天悲伤大哭:“哥……”苏平兄弟姐妹五人,他死前只让唐静云告诉最小的弟弟苏勇。——苏以欣请假的时间到,又向领导请了五天假,然而四天过去,依旧没有等到陆辰逸一个道歉的电话,心冰凉冰凉的痛。以前的陆辰逸不是这样的,总觉得这次陆辰逸对她的态度变化太大,不免胡思乱想起来,怀疑陆辰逸有了别的女人,才会厌烦她,不在乎她。不管什么,她决定明天回蓉城和他们母子俩把事情谈清楚,把事情做个了断,无论什么样的结局她都能接受。她本打算今天回去,但回来就遇见小学的班长,说她和宋思怡难得回来一次,组织了一场小学同学聚会的晚宴。明天就要走,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现在苏以欣心里就开始不舍起来,帮着小婶打扫家里的卫生。苏以欣难得回来一次,小婶哪里舍得她帮着干活,然而怎么说都不听,小婶也不再劝,两人一边收拾卫生,一边聊着家常。“小婶,小叔的车不是把该办理的手续都办理了,怎么还不能提出来吗?”
三天前,苏勇闯红灯被交警教育,发现他今年的交强险逾期将其车扣押。苏勇昨天出门去提车,今天都没见回来。她小婶叹气,停下手中的活,满脸疑惑地说:“他昨天就说可以提车,这出去就不见回来,昨晚给他打电话,他说遇见一个老朋友,家里有点事得去帮忙,今天晚上或明天才回来。”
“他的朋友我都认识,问他是谁,家里遇到了什么事,他不说也就算了呵斥我话多。”
说到后面她很不高兴,心里还委屈。苏以欣微微一笑劝了她两句,她心里的气也就消了。这时她小婶突然不好意思一笑,然随后神情认真下来。不好意思地说:“丫头,小婶跟你说个事,你给小婶一点建议。”
苏以欣很认真点头,“您说。”
她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前去把门关上,走来已经红了脸。她羞臊地说:“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见她神秘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苏以欣心中好奇。她点头,很好奇她要说的话。“我怀孕了。”
她羞红脸不好意思地说,“我很想把孩子生下来,毕竟是一条生命。但是吧……”她难为情地笑了笑,“我都四十多岁的女人了,这被街道上的人知道会笑话的,你说……我怎么办?”
苏以欣看着骚红脸的小婶忍不住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现在这个社会六十多岁的人都在生孩子,你才四十一岁,像你这么大的女人生孩子的随便拉出来都是。”
“你想要,生就是,管别人干什么,他们又不给你养,碍他们什么事?”
她犹豫着说,“可是我和你小叔已经有三个孩子……”后面的话她眉心结了愁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是什么,苏以欣多少猜到了一些。她问:“这件事我小叔知道吗?他是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