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那一刻,江安美气笑道:“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没教养,没素质,跟她妈一副德行!”
陆辰逸心里浮躁,孩子的哭声让他脑袋疼,却又无可奈何。“没有听见孩子哭吗?”
江安美心情也糟糕透了,哄着哇哇直哭的孩子,看着陆辰逸气胀,呵责:“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孩子兑奶水!”
陆辰逸去给孩子兑奶水,江安美气不打一处来,嘴里不满地嘀咕:“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没出息的。”
一想到儿子对媳妇唯命是从的样子,她心头的气就难以抑制。陆辰逸兑好奶水,孩子含着奶嘴不哭了。自儿子娶了苏以欣,江安美心里就扎着一根刺,这些年她一直疼着,忍着。她一声冷哼,老眼湿了,“看见了没,这就是你把她当少奶奶一样哄着的女人,你以为她就会把你放在心上,把你妈放在眼里?”
“哼,一个记恨自己妈的女人,你觉得又会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一看她就不是个好东西,让你别跟她交往,你被她迷得鬼迷心窍,怎么说都不听话,拿她怀孕的事来威胁我。”
“现在好了,娶一个姑奶奶回家,我们得伺候着她,让她高兴,不然就给我们脸色看,你满意了吗!”
陆辰逸心里烦躁,不想听任何人在他耳边叨叨。“妈,你能不能别说了。”
“别说了?怎么嫌烦了啊?之前就是说的太少,才量成今天这样的大错。”
江安美越说越来劲,“我就没见过他这种当妈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不带,带别人的孩子还有理了!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母亲对唐静云有恨,看苏以欣也就不顺眼了,说出来的话难以入耳,陆辰逸不想听。当初二胎是母亲使尽各种招数逼他们要,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孩子生下来后让他们安心上班,带孩子和家务事她一人承包。然而现在她却把责任全推到苏以欣身上,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陆辰逸不敢指责母亲的不是,只能由着母亲的性子。只是今天苏以欣把母亲气得不轻,她担心身子被气坏,哄道:“妈,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平时太纵容她,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样惯着她了,你消消气!”
他不给江安美说话的机会,不然唠叨起来跟念经一样让人头痛。赶紧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去煮点面条。”
说着他快步向厨房走去,跟逃似的。苏以欣带着女儿和弟弟在外边吃好饭回来,客厅没有开灯,窗外昏黄的光映射进来,室内影影绰绰,一种熟悉而莫名其妙的孤寂涌进她心头。曾经那种被他深埋在心底被抛弃的伤痛席卷而来,蓉城十月的天很热,她浑身却冷得受不住哆嗦。她照顾两个孩子洗好躺下,才回房间。陆辰逸身上裹着一件银灰色睡袍,坐在靠窗的一张简易书桌前,双手快速敲打着键盘,她进门那一瞬间敲击键盘声有片刻的停顿。本以为陆辰逸会冷冷地责怪她几句,让她跟江安美道歉之类的话,然而从她进屋到躺下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这是跟他冷战还是在等她主动承认错误?陆辰逸的态度不禁让她觉得好笑,从头至尾陆辰逸心里都很清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错不在她,而在他母亲。他凭什么拉着一张脸让她承认错误?今夜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各盖一张被子,谁都不愿说一句话,似是都在等彼此一句歉意的话。对苏以欣来说,今天的事她没有错,是绝不会开口道歉的,夫妻俩开始了冷战。昨夜苏以欣没有睡好,早早醒来起床做早餐。她烤了面包,煮了鸡蛋,热好一家人的牛奶,把江安美的早餐放在保温桶里,方便她一会起来吃。不想跟陆辰逸说话,她让女儿去喊。陆辰逸坐上桌,正要吃就听见江安美的声音响起。“今天早饭是谁做的?辰逸又是你做的吗?”
她语气里带着不满。萌萌赶紧说:“今天早饭是妈妈做的,奶奶刚才上卫生间不是看见了吗?干嘛还问啊?”
江安美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着为辩解:“我要是知道,干嘛还问?”
说着她宠溺地瞪了一眼大孙女,跟没事一样笑盈盈地看着苏以欣。“这就对了,女人嘛,相夫教子,本职工作就是要伺候好孩子呵男人,才是一个知书达理贤惠的妻子。”
苏以欣在心中嗤之以鼻,这次逼她生三胎的方式真可笑,把封建社会的家规都搬出来用了。她喝了一口牛奶不急不慢地说:“看来妈以前是个知书达理贤惠的妻子。”
被夸奖,江安美唇角勾着,正要把自己的过去炫耀一番,就听苏以欣头也不抬地笑着说:“那个时候妈没有工作,不用养家糊口,相夫教子伺候人就是本职工作,不然你连这种事都不做,你觉得你的价值在哪里呢?”
这句话苏以欣没有更深的内涵,但听在江安美耳里就不一样了。江安美听出了两层含义,其一在嘲讽她,如果她有点用,男人也不会外出挣钱养家糊口,更不会死,其次就是现在她年纪轻轻却什么事也不做,这样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然而现在这个社会不一样了,现在的女人很累很辛苦。不仅要工作挣钱养家糊口,还要生孩子,带孩子,做饭洗衣,打扫卫生。”
“有些男人呢,和女人做一样的工作,回来鞋子一脱沙发上一躺就等着吃饭,你觉得这种男人留着他有什么用?女人又凭什么要伺候他?他哪一点比女人高贵?难道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低贱吗?”
说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你说他有一家大公司,管理着上千人,脑子里每天都要思考如何让自己的公司盈利,如何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这种男人才有资格享受女人全身心地伺候,对吧?”
江安美脸上挤出虚假的微笑渐渐冷凝在布满褶皱的老脸上。而陆辰逸含在嘴里的面包无法下咽,虽然苏以欣话里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但很明显她在针对母亲,一时间想不带该如何制止他们的针锋相对。苏以欣觉得江安美的话好笑极了,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继续道:“以上两种男人有个共同的特点,有主见,明辨是非,不被旁人左右。但还有一种男人呢,没有主见,是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这种男人呢……”“苏以欣你什么意思?”
陆辰逸放下手中的面包,黑着脸声音没有起伏地问。这句话明着的针对他,他坐不住了。萌萌一本正经地回答,“爸爸这个都不知道,好笨哦,妈妈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听奶奶话的乖孩子呀。妈妈在夸你呢。”
小丫头给陆辰逸竖起大拇指,随即扭着脑袋看向江安美,嘻嘻一笑,“奶奶,爸爸是不是最听你的话话?你的乖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