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
许诗霜凑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满道:“玉米都要被烤焦啦。”
“抱歉。”
陆星剑回过神来,赶紧把玉米给拿远了些。粗大黄色的玉米被一根木棍从中间部位插进去,上面依旧水嫩嫩的,下面边缘已有些烤焦的黑黄。他把玉米递给许诗霜,道:“你先吃吧,烤焦的地方留给我。”
“别吧,咱们一人一半。”
许诗霜确实饿了,接过玉米大咬了一口道:“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陆星剑想,其实他对她好是应该的。但她却觉得不好意思。他很愧疚,自己曾伤了妻子的真心。只是这颗心还能再次向他敞开吗?“没事,都给你吃吧,我不饿。”
陆星剑温声道。“你真的不饿?”
许诗霜疑惑地看着他。陆星剑:“嗯。”
他感觉自己看着她吃,就不饿。从一开始的无论如何都想跟她离婚,到现在盼着她不想离婚,陆星剑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有时候,心动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依旧可以坦然说自己不喜欢从前的许诗霜,可是现在的她,对他仿佛有种致命吸引力。一想到离婚以后她可能会跟别的男人约会,结婚,生子……他就心如刀绞,难受的要命。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猛地攥住拳头。陆星剑忽然很感激父亲,很庆幸当初由于他的政治考量,自己并未直接跟许诗霜领离婚证,一拍两散。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他知道以前她是喜欢他的,就是不知如今,这份喜欢还剩多少。他期盼这份喜欢是有些多的。她还愿意跟他在一起。这一次,他定然会好好待她,让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许诗霜。”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线,在唤她名字时不自觉带了几分温柔。许诗霜啃着玉米抬起头,“咋了?”
陆星剑看着她,鼓起勇气认真道:“要不,我们还是不离……”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许诗霜你在吗?”
听声音,像是女的。许诗霜放下玉米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
陆星剑立刻跟上,手里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一个锄头藏在身后。就算是个女的也不能放松警惕,在这下着雪的陌生山村,他必须保护她的安全。同时他微微吐出一口气。虽然被打断了,但接下来还有一整夜和她相处的时间。他想,明天早晨之前,自己一定要告诉她,那句话。陆星剑先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女的。她裹着军绿棉衣,手里提着一个布袋,肩膀、头发上落了雪,冷得直打哆嗦。许诗霜打量着她,道:“宁梦菲,你怎么来了?”
“先让我进去吧,外面可冷。”
宁梦菲不由分说挤了进来。陆星剑皱起眉。本来突然被她打断了他心情就不好。宁梦菲一眼看到库房里燃烧的火堆,笑道:“你们这日子过得挺好嘛,居然敢在粮食仓库里烧火,这要是着起来了……大队长能同意?”
许诗霜解释道:“天气太冷了,我们就烧一会暖暖身子,等下睡觉了就熄掉。”
陆星剑看向女人,冷冷地下逐客令:“我们要睡觉了,你有事没?没事就走吧。”
被这样一个大帅哥军官盯着,宁梦菲心情正暗爽,一听他说话顿时就炸了。“我可是眼巴巴给你们送吃的来了好吗?”
她一脸你们真不识好歹的表情,没好气地掏出布袋里的搪瓷杯打开道:“看,鸡汤面。我给诗霜特地煮的。你们吃饭了没?吃了的话就热一热当宵夜吧。”
许诗霜没想到她居然还记着自己,有些惊讶:“梦菲,你哪来的鸡?”
虽然鸡肉在陆家餐桌上是出现率很频繁的普遍吃食,但在这个年代的村里,应该很稀有吧。她看村长和大队长家都只养了两三只。听他们说,养多了会被批斗资本主义,所以大家都不敢养多,也不敢杀,刚将当宝贝供着等母鸡下蛋。这样稀有的鸡,除了逢年过节,哪家那户舍得吃?更别提知青了。“哎呀,这你就别管了,今天咱们知青点杀鸡,我掏了不少钱呢,让你也跟着热闹热闹。咱们高中关系那么好,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反正我不会下毒害你。你不是许家人吗?我还指望以后你多帮我在这村里亲戚面前美言几句呢,让他们照顾下我。”
宁梦菲把搪瓷杯往地上一搁,就要离开。许诗霜还想拦着她多问两句话,谁知宁梦菲转身就急匆匆跑回雪地中。“太晚了!我锅里还有汤呢,得赶紧回去看免得被人偷吃了。你别送我了。”
许诗霜:“……”她也没想送宁梦菲。天这么冷,许诗霜可是一步都不想踏出这个房间。陆星剑出去捧了一些雪进来,然后把门插上,反锁。许诗霜打开搪瓷杯,发现里头还真是鸡汤,面汤清澈金黄,表面浮着一层淡油,里头隐约可见肉块和雪白面丝。“这宁同志人还怪好的嘞。”
她笑了起来。等会搪瓷杯洗干净了还能用来接水烧水。宁梦菲这份恩情,无异于雪中送炭,她记住了。“我觉得还是别吃了。”
陆星剑皱眉道,“不明来历的食物,谁知道吃了会出什么事。”
“没事儿,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她不至于害我。”
许诗霜拿着搪瓷杯放到炭火边上热了。其实许诗霜也觉得自己跟宁梦菲关系一般,对方凭啥给她送这么好的吃食?如果宁梦菲没说希望她帮忙在许家村亲戚前帮忙美言的话,她肯定是不敢吃的。但现在,她就敢放心吃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宁梦菲莫名其妙想害她,也不会用这么白痴明显的方法。她吃了这碗面出了事,不摆明着凶手是送面的人吗?宁梦菲应该没这么蠢。许诗霜愉悦地想自己虽然在这里并没有认识什么亲近的亲戚,但她可以明天给宁梦菲留点钱票什么的,来报答这碗雪夜鸡汤面。陆星剑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也没就说什么。那点玉米土豆确实不够两人吃。这会搪瓷杯也可以当小锅用,导热性很强。没一会鸡汤就重新沸腾了。许诗霜拿了两根树枝简单用雪水洗净充当筷子尝了两口,可能是她太饿了,感觉味道还不错。“来来,你也吃一口。”
她把搪瓷杯递给陆星剑。尽管里头的肉只有鸡屁股和鸡头鸡脖子,但免费的,且是人家一片好心,咱也不能嫌弃对吧。陆星剑道:“不用,你自己吃吧。”
许诗霜:“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吃点,明天还有的是事情呢,你吃饱了才有力气帮忙。”
陆星剑逞不过她,也接过杯子吃了几口。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将一碗鸡汤面分食完毕。只是汤面下肚没多久,许诗霜忽然就感到眼前晕乎乎的,身体也腾地一下升起一股难以启齿的燥热。那种又湿又痒的奇异感觉就像一把野火,不受控制地沿着小腹下方烧遍她全身……“陆,陆星剑,我这是怎么了……”她眼神迷乱地看着他,咬住嘴唇,想勉强让自己恢复理智。对面的陆星剑同样不好过。他红着眼,呼吸急促,嘶哑低稠的声音像在死死压抑着什么。“是那碗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