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也顾不上找,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倒是楼奇,原本还想着看戏,这时候脸色一僵,也只能默默放下手里已经裂开的酒杯,无奈瞥了季衍尘一眼。这人倒好,想管事,自己又不上,反倒抓着用花生米击破了他的酒杯!行,尘王官威大!恼火之余,他也只能转头盯着魏志远,嗤笑出声:“魏知府好大的官威啊,绑着贵公子过来道歉,却又带了这么多侍卫,是打算跟寒统领动手,还是打算吓唬阿尧姑娘?”
这话一出,苏晓和魏志远皆是一僵。苏晓没料到楼奇会在这时候说话,而且话里话外,居然还护着寒舒云和她。刚才不还在生闷气?魏志远是没想到,明明是他和寒舒云之间的事,楼奇居然也愿意横插一杠。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不是楼奇,还能是谁?可仓平楼氏,和镇北侯府,不是一贯不怎么和睦的吗?“可是楼二公子?”
魏志远皮笑肉不笑:“楼二公子到了许州地界,怎么也不派人打声招呼?我与你兄长也算莫逆之交,若知道楼二公子到了,我定当早早前来,与楼二公子一叙!”
楼奇不耐:“莫逆之交?本公子怎么不知,兄长有你这样一位好友?许知府,少在自己脸上贴金!”
“噗嗤!”
寒舒云没忍住,听笑了。正好苏晓轻轻拉她,就势坐了下来,还不忘冲着苏晓说道:“别害怕,有我呢!”
苏晓无奈,她不是害怕,而是知道魏志远明显有备而来,怎么也得先看看魏志远是藏着什么目的,免得太心急,反而惹上更多的麻烦而已。“原来寒统领比魏知府的官职要低些?”
“低又如何?寒统领是镇北侯的幼女,身份尊贵,别说区区一个知府,就连宫里的皇子公主,也得给三分薄面!”
“可魏知府的儿子,到底是怎么得罪寒统领了?惹得寒统领喊打喊杀的……”瞧瞧,魏志远先前几句话,已经让寒舒云的名声更差了。若之后魏志远想借机做些什么,他们绝对会陷入被动的境地!声音不小,魏志远自然也听到了,嘴角有几丝不可抑制的抽搐。那是在暗暗得意!“楼二公子还是和往常一样,耿直豪爽啊!”
“本公子见过你?”
楼奇没有一点耐心,不屑地很。仓平这地方,看似不声不响,可楼氏传承数百年,连京城里的高官贵禄都不敢招惹,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许州知府?说句不好听的,魏志远也就能压住自家的县官,在楼奇面前,提鞋都不配!魏志远脸色微僵,但好歹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物,直接当做没听到,转头把魏杉拎了过来。而后当着众人的面,‘啪’的一下拍在魏杉的后脑勺上,怒斥道:“就知道四处惹祸的无用东西,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爹,我才不跪,明明就是她们对我动手在先,尤其是苏晓,区区一个贱民……”“跪下!”
魏志远黑着脸踹了一脚,再看坐着的几人,又摆上了一副笑脸。“认错,就得认错的模样。”
楼奇冷道:“魏知府既说已经狠狠责罚过了,怎么贵公子还是这般口出狂言?另则,魏知府话里话外在道歉,实则没耗费什么功夫,就往寒统领身上泼了一桶脏水,这歉,身为草民的阿尧姑娘,岂敢承受?”
捕捉到‘草民’两个字,魏杉瞬间激动起来,抬头大声道:“对吧,她本来就是个区区草民,居然还敢跟本少……”啪!魏志远又是一巴掌扇上去。魏杉满脸不忿,碍于魏志远的威严,这才暂且老实。而自始至终,季衍尘盯着这对父子,眼睛里愈发加深了玩味……“楼二公子说笑了!”
被楼奇接连说得下不来台,魏志远道行再高,这会也装不下去了,意有所指地道:“阿尧姑娘医术高明,又是我许州邹县葛家村的人士,还在之前闹匪的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本官心里都有数!将来,还得指望着阿尧姑娘,用这一身医术造福整个许州的百姓,逆子冒犯,也是该好生磕个头,谢个罪的!”
不等众人接话,他又伸手,故意冲着苏晓说道:“阿尧姑娘千万别害怕,犬子有错,就该认罚,姑娘端坐着,好生受着就是!”
苏晓心下一沉,这个魏志远,可真是够厉害的!明着说道歉,实际上是在威胁她,若想在许州过得好,最好不要不识抬举,乖乖和许州合作,供应药丸!其余人的脸色也都变了,尤其是葛家村的。可恨魏志远的官职实在高,他们身为平民百姓,既不能还嘴,也不能动手,只能憋着这团火!“他真是……”“舒云。”
苏晓按住即将暴走的寒舒云,缓缓起身。她心里有谱,冲着魏志远微微福身:“知府大人。”
魏志远这才气顺,如此,才是平民对待他该有的样子!“知府大人所言不差。”
苏晓嘴角含笑,顺势给了季衍尘一个放心的眼神,不急不缓地道:“国有律法,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贵公子的认错,民女受不起,依照律法处置,相信,会更显知府大人官家威仪!”
“你竟敢……”魏志远脸黑,是捏死了拳头,才勉强忍下了这口气。这个女子,好大的胆子!苏晓笑得更灿烂了些:“知府大人勿怪,民女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贵公子放浪形骸,为所欲为,而实不相瞒,民女身份低微,上次被贵公子当众恶言羞辱,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惹来报复,便想了些法子,去打探了一下贵公子的为人,若是个正直的贵公子,那民女自然无甚好怕。”
她抬眼,看到了魏志远脸上的暴怒,以及眼底深沉的怨恨,接着开口:“可是,不打听还不打听,这一打听……知府大人,贵公子的罪证实在罄竹难书,若不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怕是连知府大人的仕途,都要不安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