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内十几人一组成立了制作研制婚纱的小组。四处打听过后没有能直接学习的地方，除非是去那些大城市的工厂。与那么大城市的企业没有交集，很难进去学习，李红旗撸起袖子领头做开发。有人手，有设备，需要的是衣料和设计图。最初，刚刚设计出来的图样丢了一张，然后两张，三张。慢慢的，才发觉图纸是被人偷走了。负责市场那边的卫国告诉李红旗，市面上出现了婚纱款式，与丢失的图纸设计十分相似，李红旗才知道自己被挖墙角。小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并不难查。不动声色的把人挨个查一遍，李红旗气的够呛。私营厂到大厂挖人才，工人兼职每月300元，技术员800元，调试一台设备外加500元；大厂里的设备、零部件老是失踪，然后在小厂里出现；大厂研制出新的产品，过不了多久，图纸就出现在小厂厂长的办公桌上了；小厂到处挖大厂的客户，拉交情，给回扣，弄得客源日日流失；连大厂的营销员也被小厂拉拢，拿更高的提成。设计图纸丢失，销售部的女员工接着怀孕辞工投身去小厂，连带着之前接触的客户也一并带走。技术员兼职，帮这调试设备的事就不说了。倒是工厂的工人，按件计算工资，多劳多得，没有去小厂子兼职的情况。李红旗当初在太原的时候帮助私人企业调试设备，原厂把她告了，这会儿她能理解这种心情了。但私营厂的制度想怎么搞怎么搞，人家也是凭本事挖的墙角。生意场上的硝烟是看不到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都不算伤天害理，大家各凭能力。李红旗要做的事抓紧管理。全员大会上，李红旗提起设计图丢失，辞工的销售员反过来抢客户的事，表现的很平静。“是谁把设计图偷出去卖给私营厂的，我就不点名了，自己去人事部办停职。”
偷设计图的，她绝不姑息。原本嘈杂的大会安静了那么一瞬，哗的一声议论起来。“咱们厂的福利那么好，谁这么不要脸把设计图偷出去卖？”
“挨千刀的，是谁，赶紧站出来。”
“穷疯了的烂人，等着钱给自己买棺材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天打雷劈的东西，咱们厂的设计图也偷出去卖，那可是咱们厂长带人辛辛苦苦画出来的。”
“设计图都被别人抢先了，咱们厂还要不要搞生产线了？我想着能亲手做几件婚纱呢，那是喜服，能沾好运气。”
“不光是设计图，还有销售部那个怀了孕回家养胎，结果跑去别的厂子反咬咱们金利来一口的曹丽。真是黑了心肝了，为了钱什么都做，当初咱们厂子刚成立的时候厂长亲自带着人搞销售，手把手的教，现在觉的自己长了本事就敢反咬一口，呸，不得好死。”
“那些都是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走走，会开完了，咱们去看看到底是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偷咱们厂的设计图。”
厂长没说谁是内贼，但能接触到设计图的就那么几个人，是谁做的，大家心里多少有猜测，但到底是谁，等在人事部就知道了。工人们岔岔不平的骂着，成波成波的涌到人事部那边等着，看看到底是谁。画图的设计师有三个，参与婚纱生产线的有十五个，这里面出了内贼，人人自危。小组组长，更是破口大骂，“是哪个破烂货干的，赶紧站出来，别等着厂里把你扭到局‘子里。偷盗，这是犯法，放到几年前直接打死。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整个组都被你连累。厂子每个月用那么多工资养着你们还不知足，离了厂，我看那里能要有案’底的人。”
奋骂一顿把凌厉的视线朝小组组员扫射，组长哼了声，“厂长心善，不点名让你辞职，自己就麻溜的去办手续，别等我下手抓。”
一个小组里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脸色都不好。站在最尾端的一个，更是在这八九月的天气里额头上挂了一层汗。不点名就被开除，连是谁买了设计图都没问，厂子里肯定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偷盗，情节严重的工厂完全可以把人送进公‘安’局，就算办了停职，所作所为也会留档，不光是在工厂，居住在城里的街道会留档，不在城里的，公社留档，以后找工作，一查一个准。为了几百块钱毁了现有的前途，脊梁骨也会被人戳烂。小组里的黄永言，后悔的想抽自己几个耳光。金利来服装厂可以说是整个县城，乃至整个省，福利最好的工厂。离开金利来，他以后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吗？浑浑噩噩，四肢也跟着发麻，往人事部走了半截，又返回到车间收拾自己的东西。已经有人知道是黄永言干的。他是一车间负责打线的老师傅了。平时工作积极，为人也不错，怎么会把厂子里的设计图偷出去？工人议论纷纷，一车间的主任，气的喊人把黄永言扭送到人事部。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是黄永言这个老员工干的，人人唾弃。没能离开工厂，就有火气大的年轻人把黄永言狠狠教训了一顿。另一边，李红旗在组织人开会。“咱们金利来的服装一直处在中低档，面对普通消费者。婚纱，则是想把档次提高，销售多少是其次，主要是把档次拉上去，把咱们金利来的品牌推往大城市。”
“已经考虑到这方面，”销售主管说，“我们小组之前研讨了一下，在市里看中了一处铺面，位置很好。把地方盘下来，做成婚纱城，我相信不必出钱打广告，也有很好的推广效果。”
“别的城市也能同时跟进，”卫国翘着腿坐在一旁接话。这样下来，他带的模特队也能排上用场。生产主任宋欢喜发愁道：“设计图被偷卖的事就是个深刻的教训，还是得有相对于的办法。”
“这个简单，”卫国说，“计算机绘图就行了，谁也别想偷走。”
“销售那边我也会增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