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厂，郭跃进办公室。背对着门口倒茶的郭跃进，被门口出现的人吓得一趔趄，刚倒出来的热水都撒在手背上了，手忙脚乱的慌了一阵。气急的问：“你找谁。”
本该在学校上课的陈子昂，把半开着的门推开。“找你，”他扫了一眼郭跃进的办公室，抬脚走进去定定的看向他。对于郭跃进他是有印象的，以前来废品站的时候见过，昨天就看这人眼熟，突然就联想到这里。让他猜对了。被开水烫过的手背灼热的疼，还有昨天凭白挨的那一拳，当时要不是气蒙圈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这会儿该不是李红旗让他来的吧？提起那些糟心事就气得慌，郭跃进拉着脸：“你小子又想干什么？李红旗让你来的？”
“跟李红旗没关系，”有昨天的印象在，陈子昂对郭跃进有敌意，是以也不说废话，单刀直入的问：“李红旗欠了你多少钱？”
只看面相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善茬，本想这小子要是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就把人赶走，但陈子昂这么一问，郭跃进的谨慎起来。毕竟李红旗跟他私下合作的事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你是她什么人？”
郭跃进收起一脸的气闷，走过去把门关上。什么人？这话问的有意思。陈子昂目光一闪，说：“我是她二哥。”
“嘿，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郭跃进失笑，被气的，李红旗家里有什么人他一清二楚，在说了，这么大的事，安南村知道内情的不少，这小子真是李红旗的二哥会冒冒失失的问欠了多少钱？摆明了诈他呢。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反驳，最少说一句‘她家的人你都见过？’或者扯个谎糊弄。但陈子昂成长的环境太不单纯，不比郭跃进这样的老狐狸城府浅。立马就意识到郭跃进跟李红旗之间的关联不简单，他换言说：“她欠了你多少钱，我可以替她还。”
“哈哈哈哈。”
郭跃进摆手，不想跟这个小伙子多交谈了，见他政治形象不错出身应该不低，也没说什么难听话，打开门请他出去。事与愿违。不过从几句简单的交谈中陈子昂还是能判断出李红旗跟那位郭主任做了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他想查，在这座县城还没有查不到的事。干部子弟就是有着点好处。从市里回去陈子昂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回了趟家。陈进这个时候不可能在，张曼如也不在。“我妈呢？”
陈子昂问保姆。保姆甩甩水湿的手，先问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又回答说：“你妈带着妇联的人开会去了，也没说啥时候回来。”
点点头，陈子昂上楼。床头柜，床下的箱子，平时储藏东西的盒子，能翻的都翻了一遍，陈子昂坐在地板上挠头，把找出来的零钱塞到裤兜里，关上门就出去了。听到楼上有动静，洗衣裳的保姆阿姨小跑着上来。就见陈子昂在父母房间翻箱倒柜。“哎呀，子昂啊，你找啥？”
保姆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没进去，心疼的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把找到的信封打开看了眼。陈子昂从里面抽出一部分，扬手让保姆阿姨看了看，交代她说：“钱我拿走了，我妈回来的时候你跟她说一声。”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呀？”
以前可没有过这样的事，不问清楚保姆不好交代。“你这么跟她说就行了，”陈子昂下了楼在厨房里找点吃的就走了。电影院，文艺团，这些地方陈子昂都走了一遍才回学校。晚饭都错过了，他直接回的宿舍。男寝跟女寝比起来差很多，在学校边缘的位置后面还有条河沟，位置就垫的有点高，爬了半截楼梯才是入门的地方。陈子昂本可以不住在这里，虽然也经常离校，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校里渡过。“你回来了，”郝家旗坐在楼梯处，看见他把书收起来。这不是在等他，是在等结果。陈子昂嗯了声，捡了阶台阶坐下，耳边都是虫鸣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夏天那段难熬的日子。“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吗？”
郝家旗坐过去问，对有关李红旗的事十足关心。能力差，事情多，人积极但是瞎操心，陈子昂在心里想了几个词形容他，口吻淡淡的说：“具体的事没问出来，欠了一大笔钱倒是真的。”
“这可怎么办，”郝家旗愁上心头。他一个穷学生，饭还吃不饱，遇到钱的事除了头皮发麻外就是怵得慌，一点办法也没有。陈子昂不在看他，对着黑夜眯了眯眼：“今儿周五，你俩约好菜园见面？”
“啊…”这事郝家旗从没有告诉过别人。“你不用去了，”陈子昂站起来走了，习惯性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成丛的万年青旁朝不远处的亮光处看。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儿坐在等下沉寂在书本中，高大的黑影笼罩住她，李红旗才分神抬起头。人都差点躺倒在后面的菜地里。“你怎么来了？”
李红旗够惊讶。看着她手撑地坐起来，陈子昂也没帮忙，委身蹲在她身侧。“我今天去废品站见郭跃进了，”他开口说着，眼睛静静的看向她。李红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皱了眉，口吻没有什么起伏的说：“你找他干嘛？”
“好奇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陈子昂干脆用手拄着侧脸看她。她头发刚洗过，乌黑的秀发把那张白净小脸遮掩的更小了，让人的注意力只能放到那双蕴含着亮光的双眸。风把一股奶奶的味道吹过来，陈子昂有点迷离的想着，这种味道只有她有。“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李红旗狠淡定。郭跃进不是个笨的三言两语被人识破的人，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你欠了一大笔钱。”
“伸手。”
“干嘛？”
李红旗后缩着身子，故作防备。“伸手，”陈子昂带着耐心重复。她不动作，他就一脸戏谑的等着她。下命令，从不直言的方式真是让人讨厌。李红旗气呼呼的把手伸出去，倒要看看这家伙要给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