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轻云淡,天上的朗星明月,仿佛在倾听他们未曾说出口的心声……翌日!当赵飞扬与铃铛出现的时候,卢天明感到十分诧异,此刻方才清晨时分,难道这二位就休息好了吗?但,他绝不会多话,见两人走出侧院,这才迎上去请安,“下官,见过军门,见过铃铛夫人。”
“这一次,你倒是记得清楚哦。”
铃铛嫣然一笑,卢天明不由心中一松,这位奶奶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此刻看来她因该心情不粗。只不过,这也正常,无论男女,在某些时刻后,心情总会变得很好虽然心中作想,可面上,卢天明却忙回话,“夫人说笑了,昨日,是下官不好,惹得夫人生气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才是。”
“你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铃铛说着,藏到了赵飞扬身后,这时候一直看着两人发笑的赵飞扬,方才开口,“卢大人,这一次,你怕是破费了不少吧?”
“啊?”
装傻充愣对于卢天明来说那简直是信手拈来,就看他此刻脸上故作疑态的看着赵飞扬,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你啊。”
什么话都没说,赵飞扬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金瓜子来交给他,“拿着吧,你本身没有多少俸禄,顺天府也不是肥水衙门,这些钱补上花销,剩下的你留着。”
赵飞扬故意这么说,可卢天明哪能傻乎乎的这么答应呢?当着赵飞扬的面,卢天明将小包打开,见到里面的金瓜子后,顿时一惊,忙推诿起来,“军门,这万万不可!”
“怎么了?”
卢天明把头一晃,少有的板起脸来:“军门,您说的,下官承认,您想要自己拿钱,说实话下官的确很难拒绝,可是那些东西才几个钱?您这一包金瓜子最少也能买下一进的院子,这,下官怎能领受?”
说着,他打开那小包,从里面捏出三五粒金瓜子来,“军门,这些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您拿回去。”
他的行为,让赵飞扬非常满意,将嘴角微微扬起,他这才道:“都拿着吧,给你的就是给你的,我知道你生活清苦,拿回家去,贴补家用。”
“不行!”
虽然赵飞扬已经给他找到了收纳的理由,可卢天明的态度依然坚决,“下官绝不能领受!”
话说到这,卢天明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安排:“但,军门既然这样说了,如果下官还要推辞,恐怕会驳了军门颜面,下官以为不如这样,这些金瓜子,取出几粒把之前的花销补上,剩下的,由下官分发给今夜一同行动的弟兄们,我会讲明这些金瓜子的来历,但不会说出您的打算。我想这样的话,弟兄们不但巡街的时候会更加卖力,而且对于军门,也必然感恩戴德。”
他这番话说的,让赵飞扬心下不由赞许,暗道这卢天明着实会做人,而且无论是对上司,还是下属,都别有一套世故,这样的人只要好好培养,那么未来能起到的作用,将会难以估量。但,虽然心里这样想,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卢天明的聪慧世故,可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皆大欢喜,若是用不好,把谁割伤可就说不准了……什么话都没说,赵飞扬和铃铛向后堂走去,既然今晚就要去赴约,那么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两人来到后堂,此刻这里并无他人,铃铛这才凑上来道:“师兄,刚刚那位大人,好像很聪明。”
“他已不能算是聪明那么简单,这个人,善于投机,伶俐聪睿,很不简单。”
说着,他看向铃铛,忽然笑道,“怎么,你对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铃铛摇摇头,仰着小脸看着他:“没啊,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只是我听爹说过,这样的人,很不好相处,需要非常小心才行,而且和他们相处起来,会很累。”
“是啊,很累。”
赵飞扬轻叹了一声,自然而然的拉住了铃铛的手,这一刻的接触,让铃铛心里怦怦直跳。“不过这样的人很有用,用的好,非但不会感觉到累,而且还有一种成就感。铃铛,你也许不能理解,但是御人之术,向来都是最具挑战的游戏,失败者下场惨淡,唯有胜利者,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奖励。”
听闻此言,铃铛不由追问:“意想不到的奖励,是什么?”
赵飞扬摇摇头,目光已投向门外远方,他没有回答,而铃铛也同样没有再追问下去……夜!时间流逝,转眼间已到深夜。距离子时,只差片刻。后堂之内,赵飞扬和铃铛两人已整装待发,罗通早早的就去了赵府,而卢天明同样带着那群拿到了金瓜子的差役们离开了顺天府。在铃铛的坚持下,赵飞扬换上了一袭红袍,那大红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新郎官一样。反观铃铛,同样如此。按照铃铛的解释,是说大红色显眼。但是夜里,哪来的显眼?赵飞扬清楚,这妮子是担心今晚出什么意外,以后没机会再穿红袍,所以才提前把嫁妆红服给穿上了……赵飞扬不由苦笑,十五六岁女孩子的想法,和成年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帮赵飞扬整理好衣袍,铃铛上下瞧了瞧,见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这才面露笑容:“师兄,你看,你穿大红的衣袍,不是也很俊朗吗?看。”
说话间,铃铛拿过一面镜子来,赵飞扬看了看,别的不说,但这火红的衣袍,虽然颜色炸眼,却也衬托出了他平日里绝不会显露出的锋芒。微微一笑,赵飞扬轻声道:“还是师妹眼光好。我本以为这样色彩的衣服有些锋芒太显,但现在想想,有些时候人还真是要拿出一些锋芒来,不然的话,只怕是要被人当成了软柿子……好了铃铛,时辰将至,我先去,你我,按计划行事,我,会等你。”
话说完,赵飞扬一撩衣袍,转身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双秋水的眼眸里,终在担忧的神采中,升腾起一抹水汽。铃铛的咽喉哽咽,喃喃自语,“师兄,铃铛,也会等你的。”
天上月,水中花,花街有多远?一骑烈火,在晦暗隐藏的一双眼睛注视下,直冲花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