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她手里的白粥,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恢复了一下精神,睡意全无,即便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面色憔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但一点儿想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不由得瞪了果子一眼,打扰她的休眠,简直不可饶恕!素来知道她的起床气很大,果子摸摸鼻尖,浑然不在意,他的任务是要保证她的安全,照顾好她,直到回大周,受罚就受罚吧,反正是皮糙肉厚的,无碍。闭目养神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再睁眼时,眼里那抹困倦和浑浊渐渐散去,显得精神了许多,与此同时,花颜也在吃饭,对她来说只能吃些流食,即便如此,要想吃下去也极为费力。整理好衣服,踏上鞋子下床,走过去一看,弄得衣服上,脸上都是,擦的还不如漏的快,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白钰手里的瓷碗,把人挤到了一边,自己坐了下来。“去拿个茶杯来,这些对她来说太多了。”
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表现很是不满意,早就说过不能太过急躁,刚醒过来就让她吃这么多,即便是流食以她的消化系统也很难完全消化,到时候必定又是一番折腾。一边把碗里的流食分一部分进茶杯里,一边冷冷的说道:“陛下要是没把安瑶的话放在心上,不如再把人送进冰棺里,这样也不需要再让人照顾了,也不会出这些大大小小的麻烦。”
自知理亏,知道她说的有些过分也无话可说,闷声不响的站在一旁,默默的反思着自己的过错。确实是他太过急躁才会弄得手忙脚乱,只想着让人快些养好身子,快些好起来,却忘了母后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对于斐瑶池的训斥,他虚心接受,并且再次在脑海里把她的话回味了一遍,铭记于心。直接喂喂不进去,斐瑶池伸手入袖,掏出来一根又细又长的棍子,奇形怪状,软软的,不是木头做的,也不是玉做的,两头以及中间都已被掏空。周围奇怪的目光她早就习惯了,选择性忽视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把吸管一头插入茶杯中,另一头小心翼翼放到了花颜微张的口里。“太后娘娘含住,慢慢吸食,没有力气的话休息一会再吸也是一样的。”
要说耐心,以前她是没有的,可自从亲力亲为照顾了沈皓天之后,她的耐心慢慢被培养了出来,喂个饭而已,也不是多大的难事。花颜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咬住了口里的吸管,一下下微微的往里吸,一茶杯的流食喂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若不是时不时换下手,调整下茶杯的角度,她的两条胳膊估计就僵的动不了了。把茶杯和吸管交给一旁的夏清,随意的甩了甩手,“剩下的过上半个时辰之后再用,一次不可食用太多,不饿的话就不要吃了,一切都要以太后娘娘的饱食度为主,等有了饥饿感再吃。”
交代完花颜,斐瑶池起身走到桌边,拿出了差不多四十余根吸管放到了桌上,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留在系统中也没什么用,最重要的,007也不会心疼。“一次只能用一根,不可重复使用,茶杯也要定时清理,不要有渣滓留在上面。”
这些话是交代夏清的,小丫头办事沉稳,不急不躁,她也放心,常人一根吸管都不可重复使用,更不用说脆弱,一点细菌都受不得的病人。“是,奴婢记得了。”
小心翼翼把她给的东西收起来,抱着手里的茶杯转身就跑了出去,透过微开的窗户,斐瑶池看到她跑到了大殿下方的水池边,用小刀凿了个洞,也不管水凉不凉,直接就清洗了好几遍,小手冻的通红发紫,鼻涕一抽一抽。斐瑶池不禁皱眉,那里的水就算再干净也是野生的,难免会有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存在,绝不能算得上完全没有细菌,等人在外面散去一身的寒意跑进来的时候,再次一脸正色强调了这一问题,绝对不能马虎。“用过的茶杯要用热水浸泡两三次才可以,不能用凉水,更不能用池水,必须是烧开的水,懂?”
小丫头懵里懵懂的点了点头,转身又跑了出去,执行力非常之高,这一次她没有看着,打心眼里相信夏清不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桌上摆着现成的纸和笔,斐瑶池三两下,熟门熟路的写下了一单药方,用来调养身体,恢复那些退化的机能。最后一笔刚刚落下,祁城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疾步走到了白钰身旁,嘀嘀咕咕跟他说着什么,从他瞬间变了的脸色可以看出,一看便是有大事发生。“把人带到正殿,朕倒要看看,她想说些什么。”
“是。”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难得,白钰身边竟然有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母后,儿臣有些要事要处理,母后好生歇息,儿臣一会儿便回来。”
握着的手刚要松开,修长的小拇指便被勾住了,花颜吱吱唔唔,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她不知道她的儿子要去做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能猜个大概,她不想让她的儿子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不想看到他被天下人耻笑!“太后娘娘放心,陛下不会走远,再说了,不是还有安瑶在这陪着您?安瑶保证,陛下不会出事,太后娘娘可信安瑶?”
一高一低,一站一躺,二人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终归,她的手放开了,闭上眼睛把头撇到了一边,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情绪也没有方才那么激动了,她相信斐瑶池说的话,不知为何,总之就是相信。冲她点点头表示感谢,白钰整了整略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在月黑风高之时,开始了一场早就该开始的战斗。斐瑶池坐在床边,靠着床栏闭目养神,耳朵却是始终都在听着外面的声音,别人或许听不见,但以她的听力听的格外清楚。“皇帝,哀家将你养到这么大,助你坐上皇位,坐拥北城,你就是这样来回报哀家的?早知如此,当初哀家就应该让你跟你那个娘一起死!”
若不是因为当时皇上勒令要求,若不是因为她怀不上子嗣,怎么会心甘情愿接受自己仇人的儿子?怎么会费尽心思保他登基?坐在上位的白钰冷眼看着她最后的挣扎,没有开口,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狼心狗肺的东西!哀家费尽心思,苦苦经营二十余年,换来的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对待,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白钰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宫人上前赏了她两巴掌,这种话他从小听到大,只不过都是偷偷听着,没有光明正大的听,隐忍到现在,他的母后已经醒了过来,也无需再继续忍着。“狼心狗肺?要说狼心狗肺,朕可是万万比不过太后,外祖父一家对你有知遇养育之恩,你不但不知汇报,反而害死了朕的母妃,甚至想方设法让外祖父一家尸骨无存,曝尸荒野!太后倒是说说,到底是谁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