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觉得不大对劲,自从姐姐和硕哥从想继从卧室里出来以后,家里的气氛就有些怪怪的。硕哥竟然没有如往常,象小尾巴一样黏在姐姐身边,而是跟他一样,坐在桌子边,心不在焉地缠着线,有时候会帮阿婆婆拿拿东西。还有姐姐,摆弄针线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地。他偶尔瞟过去一眼,还看到姐姐象是织错了一样,把已经编好的线,重新拆掉了,然后再织。真的好奇怪。硕哥突然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了。姐姐也变得安静了,不在屋子里,象陀螺一样转来转去,更不爱笑了。苏笙瞟了瞟这个,又瞄了瞄哪个,觉得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只好偷偷地跑去问柳婆子:“阿婆,我姐姐和硕哥是不是吵架了?”
柳婆子两手并用,摆弄着纺车,骨碌碌地转个不停,笑眯眯地向后看了一眼,小声对苏笙说:“情人之间,有时候,吵吵架也是情趣。你是小孩子,不懂的。”
她不过是扫了一眼,就看出苏默和赵兰硕是在闹矛盾不假。但是赵兰硕看似不去黏着苏默了,但他的眼神却总在苏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瞄过去。看到了这个,柳婆子当然不担心,苏默和赵兰硕会因为一次吵架就吵散了。虽然因为精神不集中,打错了一针,拆了一小段,但苏默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在一个时辰内,就打好了一双。织的时候,她就想好先给赵兰硕织。织好之后,她把苏笙叫过来,瞄了赵兰硕一眼说:“把这双袜子交给你硕哥,让他穿上看合不合脚。”
苏笙抬起脸,偷偷地瞟了姐姐一眼,小声问:“姐姐,硕哥就坐在我身边啊,你干嘛不直接交给他?”
苏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横眉立目作凶恶状:“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嘛?!”
“哦。”
姐姐好凶。无故被凶了一通的苏笙,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扭身走到赵兰硕身边,把袜子扔到了他怀里,脆生生地说:“硕哥,这是我姐姐给你织的袜子,她让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捏着袜子,赵兰硕的心里闪过一丝甜意。之前,苏默口口声声就,只给阿笙织,没有他的份了。没想到,她竟然掠过了阿笙,先给他做了一双。这是不是代表着,在她心里,阿笙与他,最终还是他占据了那么一丝丝的上风呢?他坐在原地未动,不动声色地瞟了苏默一眼。在苏默回视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收回了目光,踌躇了一会儿之后,便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身后传来苏笙跟柳婆子的对话声,好象怕他听不见似的,还刻意提高了音量。“阿婆,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太偏心硕哥了?明明我人小,脚也小,织起袜子来更省时一些,姐姐为什么没有先给我织一双,反倒先给硕哥织了一双。”
苏笙委屈巴巴地问。柳婆子笑眯眯地回道:“没事。就让你姐姐偏心你硕哥去吧,有阿婆偏心你呢。”
听到这话,赵兰硕勾起嘴儿,笑得跟只偷到腥的猫儿一样,关上了卧室的门。苏默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瞟了眼卧室的门一眼,暗笑赵兰硕就是穷讲究,不过是试个袜子而已,至于躲到卧室去吗?就在这里换有什么关系。她斥道:“胡说!你是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不偏心你,还偏心谁!不过是先给你硕哥织了而已,你醋什么醋?!一点儿肚量也没有。”
苏笙和柳婆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不一会儿,赵兰硕打开门,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让偷瞄他的苏默,一时也猜不好,那袜子是合脚还是不合脚。赵兰硕招手唤来了苏笙,伏在他耳边,对他说;:“阿笙,你去告诉你姐姐,就说袜子很合脚,穿起来也很舒服。”
苏笙一脸无语:“硕哥,你怎么不自己告诉我姐姐?”
屋里就这么大的地方,说话声音大一些,坐在离门口稍近的姐姐就听得一清二楚了。他就是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赵兰硕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顶:“乖乖听话,一会儿,硕哥给你买酱鸭头吃。”
听到有好吃的,苏笙果断妥协了。但他学聪明了,就站在赵兰硕身边大喊道:“姐姐,硕哥说,你给他织的袜子很合脚,很舒服。”
惊异间,赵兰硕抬起眼,看向苏默所在的方向。赶巧,苏默的目光也静静地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无声地纠缠了一会儿,之后便苦无其事地各自转开了目光。苏笙撇了撇嘴,暗想,都对眼了,你们还能不说话,真是厉害了。不到一个时辰,苏默就织好了给苏笙的袜子。苏笙拿过去试穿了之后,大叫道:“姐姐,这袜子穿起来好暖和,好舒服哦。”
苏默笑着说:“喜欢就好。”
忙了一上午,时间已到了晌午。苏默让柳婆子休息一会儿,等吃过饭再接着干活。柳婆子应了,倒也没闲着,拿起苏默打了一半,放置在椅子上毛袜子仔细地打量起来。看着上面细密又均匀的针脚,她不由赞叹道:“苏姑娘真是心灵手巧!就是不知道哪个男子有福气能娶到她?!”
说着,她笑着睨了赵兰硕一眼,目光中别有一番深意。赵兰硕一脸地漫不经心,时不时地转过头,象是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苏默的背影在厨房里打转。因为心里有事,切菜的时候,不够专注,苏默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甲,连同一层薄薄的肉皮,一起都被菜刀削了下去。苏笙坐在灶间烧火,看到血从姐姐的手指间流了下来,惊叫道:“姐姐!你……”苏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安慰道:“没事,只是一点小伤。我小心点便是。”
说着,她到拿着瓢到水缸里舀了半瓢水,神色冷漠地从受伤的手指上冲了下去,好象疼的人不是她,受伤的人也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