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程巧儿以言语威逼利诱苏笙的时候,苏默就有些生气了。她的小笙,乖得她都舍不得凶一下,凭什么到了程巧儿面前,却要被凶得象只兔子一样?!说着,她大步走到程巧儿面前,双眼微眯,里面寒光乍现,眼底深处一片凉意,身上的气势莫名凌厉得让人不可逼视。苏默话里的冷漠和疏离,程巧儿听得真切。每每被逼问一句,她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听到最后,已经是面如土色,一脸难堪。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程巧儿回想方才逼迫苏笙的情形,她是些过份了,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讷讷地说:“方才,是我着急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有些急。是我不对,可是苏默,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们那么要好,你怎么能骗我呢?要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姐妹来看待的!”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好姐妹,就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冲到我家里,苦苦逼迫于我尚且只有八岁的弟弟!”
苏默目光灼灼地盯着程巧儿脸上的表情,说出的话里字字带着机锋。程巧儿目光闪烁,在苏默显然更胜一筹的气势下,身上那点才将将升起的凌厉气势陡然弱了下去。她咬着嘴唇,气弱地辩解道:“我说了,我方才是着急了些,所以与阿笙说话时的语气有些重了。阿笙一向把我当成亲姐姐看待,必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你该亲自问问我家小笙,他在不在意?”
苏默似笑非笑地说完,抬起头看向苏笙所在的地方。程巧儿闻言一怔,顺着她的目光,表情讪讪地也看向了苏笙。少年失笑,暗道苏默真的太护犊子了。就因为程巧儿对苏笙的态度不好,所以她这就记上了仇,非在向程巧儿讨一个说法不可。心里这么想着,他却暗暗有些羡慕苏笙能得苏默如此真心的维护!苏笙先是一呆,然后目露感动地看着姐姐,嘴里却淡淡地说:“我自是不会与巧儿姐姐计较的,毕竟我的亲姐姐只有一个。”
听到前半句时,程巧儿脸上一喜,刚要冲苏默得意一笑,苏笙的后半句就说出来了,当时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才好。能不尴尬吗?她前脚说苏笙把她当亲姐姐看待,后脚就被苏笙毫不留情地打了脸,言明他的亲姐姐只有苏默一个。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苏默笑眯了眼,暗暗地对着苏笙比了个大拇指。一直看热闹的少年则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看向程巧儿的目光中满是讽刺和调侃之色。苏默微笑:“巧儿,你听到了吧?我家小笙说,他很在意呢。你是不是应该跟他道个歉?”
“阿笙,对不起,方才是巧儿姐姐不好,不该以那样的态度对你。”
在少年调侃的眼神和苏默隐隐带着压迫的目光下,程巧儿终是沮丧地低下了头去。苏笙晃着脑袋,心情很好地露出一个笑容。见把程巧儿身上盛气凌人的气焰打压得差不多了,苏默眸光微暗,慎重地思量了一下,这才走过去,亲亲热热地拉了程巧儿的手,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小笙也原谅你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去了,大家谁也不入到心上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吗?我就把原因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
说着,苏默就把他们姐弟如何把这个少年从狗洞里救出来,艰难地带回家里的事情跟程巧儿全说了,包括她发现有杀手藏在官差里面的猜测也一并说了。程巧儿既然已经发现了,再编理由遮掩下去,也于事无补了。所以,苏默选择实话实话。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这程巧儿明显对这傻小子有意思,就绝不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把他藏身在她家的事情说出去。“此事事关我和小笙的身家性命,我岂能轻易告诉别人,哪怕是你,我也不能透露丝毫。巧儿,这件事,你万万不能说出去。安宁村里无秘密,任何事情,只要一个人知道了,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苏默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地说。听完苏默的话,程巧儿一脸深思低下头去,垂下的一只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个白色的雕龙玉牌。爱怜地用手指尖从玉牌上摩挲而过,她已经大概猜出了这少年的身份是谁了。但是苏默好象对她所救之人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样子。她要不要告诉苏默实情?不,苏默说过,他失忆了!失忆就代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与苏默的过往,包括他对苏默才初初萌芽的一腔情思。这就代表着,她的机会来了。想到这里,程巧儿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嗔怪地说:“小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嘴巴紧得很,绝不会把此事透露给别人知道的。”
苏默暗自腹诽,你是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清楚的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心里这么想的,脸上却不能带出来,苏默一手指着已经站起来,一直往这边看的少年,目光探询地看向程巧儿说:“我上次听你说过,你有见过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程巧儿微微一愣,掩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紧雕龙玉牌,神色茫然又无辜地说:“有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的心跳得异常剧烈,但脸上的表情却自然得丝毫没有作伪的痕迹。苏默不由紧紧地皱起眉头,开始思索起来。她记性一向很好,绝不可能弄错的。程巧儿一定说过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呢?倒是站在上面的苏笙,不假思索地说道:“有的。姐姐落水的时候,巧儿姐过来看姐姐,是有说过哥哥与你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相象的话。”
苏默疑惑地看着程巧儿,连看热闹的少年也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目露殷切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