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就算给朱韵跪下提鞋，贺北至也不会因此就多看她一眼。没准还要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骂一句，“没骨气。”
阴阳怪气的贺北至，这会儿正在会所里喝酒。确切地说，是在灌自己酒。于震在旁边看着，他跟贺北至是这两年，才熟悉起来。两人之前还有点小矛盾，要不是有一次，贺北至差点让人暗算死了，于震碰巧救了他，恐怕到现在，两人还是不对付。他从小就混社会，看人很准。贺北至能力强，但心思重，并不好相处，但要是能得到他的认可，他也真心相待。于震想在申城立足，就得傍上贺北至这棵大树。相比贺北至，他的好朋友廖程就好说话得多，于震问：“廖总，贺总这是怎么了？”
廖程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叹了口气，“借酒消愁。”
“什么愁需要这么浇啊？”
什么愁？嘴硬、拧巴。嘴里说忘了人家，五年来又是偷偷找又是偷偷帮。结果人家带着别人的孩子回来，心里早没他的位置了，你说愁不愁？廖程不知道怎么说，摇了摇头。于震瞬间福至心灵，看了一眼贺北至，压低声音说：“为了女人？”
他突然想到，手下在调查贺北至的时候，说有个叫朱韵的女人，好像是贺北至喜欢又得不到的人。手下最近迷恋替身文学，还给于震出主意，就找个跟朱韵长得差不多的，往贺北至怀里一塞……许栀周末去云瑶的餐厅兼职的时候，又碰到了贺北至。这回他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她没见过，但看男人对贺北至的热络样子，大概是有求于他。许栀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虽然觉得有点晦气，可她没辙，谁叫她没钱气短，要出来打工呢。云瑶的餐厅算是高档的，贺北至会来也正常。可是申城高档的餐厅多了去了，明知道她在这兼职还来这吃饭，贺北至图什么？生活太顺了，给自己添点堵？有病。很快许栀就发现，有病的不是贺北至，是自己。怎么会以为贺北至自己找虐呢？明明是奔着虐她来的。没一会儿，贺北至的旁边就入座了一个女人，不是朱韵，但长相跟朱韵有七八分相似，穿着跟朱韵简直一模一样。好嘛，得不到女神就找个女神的替身，还带到许栀跟前来，这不是给她添堵是什么？许栀真想上前去问贺北至一句，大白天的，非要这么功德破碎吗？许栀深呼吸了几口，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贺北至是死人”，可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儿，就是压不下去，她反手就弹了一首《太平颂》。天下太平，人人有田，我要挣钱，我要吃饭。狗男人贺北至，吃屎去吧。贺北至现在的表情真的有点像吃屎。他又不瞎，自然看出旁边的女人，长得跟朱韵有几分相像，于震是什么目的，他门儿清。耳边传来节奏明快的古琴声，他微微偏头就看到许栀不知道在想什么，咬牙切齿，手指来回弹跳，好像很解恨的样子。这女人，不知道又在较什么劲。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贺北至看向于震，“于总，这是什么意思？”
于震痞笑一声，“没什么，帮贺总解解闷。”
然后给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很有眼力见，立刻拿起酒瓶给贺北至添酒，贺北至修长手指一抵，怼了回去，“今天不喝酒。”
女人动作一顿，有些尴尬地看向于震，后者也是一噎。说完，贺北至掏出烟盒起身，冷淡道：“我去抽颗烟。”
看着贺北至很抗拒的样子，女人扁了嘴，“于总。”
声音拐了十八个弯。平时这招最好使，这弯儿把男人的心都能绕酥。可于震比贺北至还无动于衷，嘶了一声，“自己想办法，冲我撒娇有什么用。要是傍不上贺北至，还回你的会所去。”
本来嘛，会所里的女人，拿捏男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况她还跟贺北至的白月光长得这么像。说着，于震也起身，追着贺北至而去，心里烦躁地想这爷们怎么这么难伺候，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女人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女人做的隐蔽，但还是被许栀碰巧看到。她见女人小心翼翼地往贺北至的茶杯中点了两滴东西，眸色深深沉了下来。十几分钟后，贺北至和于震一前一后回到了餐桌上。于震又对女人使了眼色，女人心领神会，立刻抬起茶杯对贺北至说：“贺总，我以茶代酒，敬您一个。”
贺北至目光扫过自己的茶杯，里面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彩色反光，似是滴进去了一点油。刚才他没吃任何东西，这油花肯定不是自己滴的，他有洁癖，觉得恶心，不想喝。但于震的面子还是得给，他捏住茶杯，打算做做样子，手刚抬起了，手臂就让人摁住了。一只洁白修长的玉手落在他的手腕上，微凉的触感，直击他的胸口。他缓缓抬头，撞进许栀的那双明眸。曾经那双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都是装满星光。可五年后再见，里面除了冷漠就是疏离。这眼神惹得他心里烦躁，声音也跟着沉下去，“有事？”
许栀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她给你下东西了。”
贺北至瞬间拧眉，没有去看那个女人，目光却落在于震身上。于震也很震惊，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解释什么，瞪向女人。女人吓得筛糠，那心虚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事实正如许栀所说。于震骂了一句国粹，“你想死，别连累老子，滚！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女人吓得魂儿都没了，连滚带爬地逃走。于震喘着粗气，回过头来想跟贺北至解释的时候，却看到对方正一脸兴味地盯着许栀看。“为什么帮我？”
贺北至似笑非笑，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许栀面色淡淡，“看不惯。”
“说实话。”
嘿，狗男人，真是蜂窝煤成精了。许栀微叹了口气，“贺北至，我帮你一次，你也帮我一次。让朱韵别再难为我。我就是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