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起来,我喝还不成吗?”
最后江步月在那个小宫女儿的盈盈泪光中,捏着鼻子把药给喝完了。嘴巴里一股腥膻的味道萦绕不去,连忙喝了好大几碗茶才压下去。只是连续喝了几天药之后,她实在受不了了那股子腥味了,越来越肯定是君无极那个小人在整她。她现在活蹦乱跳的什么病都没有,非要逼她每天喝一碗那恶心的东西。于是好几次那小宫女来送药的时候,她都找个借口,支开那个小宫女一时半会儿的,然后迅速把药都倒在窗户边上的花圃里。这几日君无极没传她去当差,她也懒得凑上去找不痛快,成天在皇宫里到处瞎晃悠,招猫逗狗的。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不夜宫附近当差的太监宫女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面生,以前那些脸儿熟的上哪去了?不会听说她好了之后,就一个个的都躲起来了吧?没事干的江步月想整个人都找不到对象,那些脸生的小宫女小太监一个个都俯首帖耳的,也不好意思下手啊!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一个眼熟的,江步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就问了那个每天给她送药的宫女。那个宫女吓得什么都不敢说,最后还是江步月拿不喝药威胁她,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实情。“奴婢也知道得不多。”
说着她抬眼看了看江步月。“只是听说那些人不仅平日里对江公公多有得罪,后来居然把宫里的禁地,芜园的位置告诉了江公公,所以……”“所以怎么了?”
“所以……都被皇上砍了头……”“什么!”
江步月像被一道惊雷击中,那些宫人因为她都被君无极砍了头?那些攀高踩低的宫人她是觉得可恶万分,不过他们对她多日来的排挤,她也不过是想偶尔整一整,惩罚一下她们也就罢了,却也没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而君无极就这样把他们都杀了!御书房。冬至站在堂下,面色很是难看,“皇上,江……姑娘这两日没喝药,都给偷偷倒了。”
正在批写奏折的君无极一顿,声音低沉,不紧不慢。“小虫子脾气倒是见长。”
冬至抿了抿嘴唇,终是有些忍不住,“皇上,属下认为还是应该让白露给她用冰蟾蛊,不然这样下去……”君无极闻言抬头看了冬至一眼,赤色的妖瞳潋滟。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砰”的一声,江步月一脚踢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君无极!”
冬至见此只好站到一边去,面色冷冷地看着江步月。君无极略微抬头,赤色的妖瞳潋滟,盯着气喘吁吁的江步月。“君无极!”
江步月蹙着眉头,“你把那些太监宫女都杀了?!”
修长的眉头动了动,君无极似乎没有料到,江步月会因为这个事来找他。白皙的手指放下狼毫,朱砂鲜艳,“朕的一举一动需要跟你禀报么?”
“君无极!”
江步月气得浑身颤抖,“你以为你只是踩死了几只虫子吗?那是人命!不是虫子,不是猫狗!是一条条人命!”
“江步月!”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冬至一声大喝,“你放肆!胆敢跟皇上这样说话!”
君无极的手一抬,脖子都气红了的冬至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退到一边,不再言语。江步月目光转回君无极的身上,怒目直视,不见半分胆怯的神色。君无极也是头一次看到,江步月居然敢这般毫无顾忌地瞪着他,他有几分惊讶,但更多的是恼怒!她居然为了那几个身份卑贱的宫人跟他发火,谁给她的权力!君无极从主位上站起身来,眯着赤色妖瞳踱步到江步月的面前。江步月迎上君无极目光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她是疯魔了,才会为了那几个以前整过她的太监宫女,找君无极讨回公道吧!呜呜呜,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看到缓缓朝自己靠近的君无极,江步月虽然心里早就怂成了一坨,但面上却仍是一片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神色。接着,君无极那凉薄的手指就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江步月猛地一哆嗦,迎上君无极那千里冰封的寒光。幽凉的气息萦绕着江步月,无处可逃。但是江步月却突然发现,君无极的捏着她的左腕竟是缠了厚厚的纱布。他受伤了?狂妄得要毁天灭地的君无极,居然受伤了!但她还没问出口。“小虫子,生杀予夺、弱肉强食都是强者的权力,软弱无能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江步月猛地一怔,随即目光中的犹疑霎时间变得悲愤异常。她一把挥开君无极掐着她的下巴,然后夺门而去。看到早已空荡荡的门口,冷风灌进来,微微掀起君无极墨色的衣摆,缱缱绻绻。沉不住气的冬至上前几步,“皇上……”那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了给谁出气?“好了,无需再言。”
“皇上,您的伤口裂开了。”
君无极抬眼一看,果然鲜红的血色已经透过雪白的纱布,从伤口氤氲了出来。江步月冲到御花园里,站在池塘边上一个劲儿的往里边丢大石头,一块比一块个头大,炸的塘子里水花四溅。路过的宫人都连忙绕路三尺,生怕惹到了皇上身边的江公公。君无极说得没错,软弱无能的人就只能任人宰割。那些只会狐假虎威的宫女太监是,而她,也跟他们没什么两样!所以才会从东渐逃到北冥,才会被捉进北冥皇宫,才会被君无极下蛊而不得脱身。她觉得那些整日仗势欺人的宫人最是可怜,只会痛打落水狗。而她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能比他们强多少?都是君无极那种位高权重的人眼底的低贱蝼蚁,就像他叫她的那般,一只小虫子而已。江步月笑着笑着,觉得眼底有些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