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自然不是鬼魅,而是杀手。与昨晚的两名黑衣人不同,这四人腰间都挂有利器,身手也更加轻便敏捷。他们正是靠刺杀目标赚取佣金的葛家门好手。当然了,佣金一说并不适用于眼前这四位。他们虽然出身葛家门,但早已成为府衙圈养的爪牙,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暗杀勾当。比如这次,他们的目的就是除掉客栈天字号客房中的一名青年男子。风呼啸而至,越来越大,客栈周围的大树都疯狂摇摆,这在一定程度上给四名杀手造成了麻烦。不过身手敏捷的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反倒庆幸这种天气。月黑风高,电闪雷鸣,正是行凶杀人的好时机。都是江湖人,眼光自然大差不离,他们选择的路线同样是靠近客栈的那棵大柳树。按照他们的计划,由大柳树跃上客栈房顶,潜入天字号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目标,此行任务便可圆满完成。然而世间之事往往就是这样,当你无限接近成功时,也就离万劫不复不远了。毫无征兆的,一排铸铁短弩成扇形面积射了过来,将四名杀手的方位全部笼罩其中。当他们嗅到危险时,一切都已经迟了。秦书歌根据哥哥的要求,对每名目标都采取了三连发的短点射,瞄准目标躯干,在不足十米的距离上,这个一脸坚定的小姑娘可以做到弹无虚发。砰砰——砰砰——自以为行事隐秘的四名杀手相继闷声落地。接下来的故事与昨晚极为相似,锣声和呐喊声霎时响起,客栈伙计奋力捉贼。贼人虽然受伤,但并非致命,伙计们折腾大半个时辰,还是被贼人逃脱了。秦书铭和秦书歌乐得在窗口看热闹,但对于客栈掌柜来说,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大早,不少住客围在柜台处要求退房,连续两天闹贼,谁也不敢再住下去了。掌柜急得团团转,看到秦书铭下楼,急忙躬身迎上去颤颤巍巍地道歉。这位天字号房间的客人身份最为特殊,如果连他也要退房,那就当真无法收拾了。“我不退房。”
秦书铭爽快地表明态度,这让客栈掌柜大为感动,几乎带着哭腔地连连拱手作揖:“多谢秦老板照顾生意!多谢秦老板体谅在下!”
“秦老板,你就不怕再闹贼?”
有好事的住客凑过来问道。秦书铭幽幽一笑:“不怕,因为闹得不是贼,而是鬼。”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客栈掌柜霎时感觉双腿发软,差点没跪倒地下,原本还饱含感激的神情立马变成了怒不可遏,颤抖着手指指向秦书铭:“不是闹贼是闹鬼?你……你……你这不是毁我吗?!”
但秦书铭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秦书铭一脸神秘地说道:“不瞒各位,在下略懂一些神鬼之术。早就发现客栈阴气略重,会有厉鬼害人性命,便提前做了布置,所以即便再有厉鬼出现,也不会害到人的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中,人群中有人搭腔道:“难怪闹了两天的贼,却半个贼的影子都没抓到,原来是闹鬼!那敢问秦老板,您做了什么法事,说出来听听,也好让我们安心!”
秦书铭一挥手道:“大家且随我来,一看便知。”
说罢,秦书铭头前带路,众人跟随其后出了客栈。绕到侧面的一棵大柳树前,只见大柳树齐腰高的位置上整整齐齐地钉有三枚铜钱,正中间的铜钱下压着一段红绸,红绸上爬满了红色蚂蚁,蚂蚁形成一个古怪的图案,细看之下,竟然是一个古朴鲜红的“镇”字。“这是镇鬼符!上次我去白云观办事,有幸看过一次镇鬼符,与这个一模一样!”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不错,正是镇鬼符。我先拜柳树为干妈,又以地灵做了镇鬼符,这便是我说的法事。有此等法事在,再厉害的鬼也伤不到客栈里的人,所以现在客栈算是云秀城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听了秦书铭的话,众人议论纷纷,情绪上已经不似先前那般畏惧,看得出来,都或多或少地相信了秦书铭。客栈老板反应最快,见众人如此表情,立即上前向秦书铭抱拳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秦书铭挥挥手表示小事一桩,便不再多言。其实将事件引向神鬼,是秦书铭随机应变的选择。第一天贼人袭击后,坊间便隐有神鬼之说流传。秦书铭怀疑是有心人故意引导舆论风向,若哪天秦书铭真被杀死,一股脑地推给鬼神,或能起到掩人耳目的效果。秦书铭看破这一点,索性来他个反客为主。装神弄鬼这些把戏,秦少帅可是祖传的,不仅不虚,反而更溜。三天时间,并不算长。但对于王主簿来说,却显得十分难熬。陆续派去的几波杀手全都无功而返,不仅没伤到秦书铭分毫,反倒搞得己方全员挂彩。根据受伤的杀手报告,目标手中有一架神奇的武器,精准度和射击速度非常快,射出的短弩力道强劲有力,是众多杀手迟迟无法建功的关键。但王主簿认为这是借口,这是无能之辈在失败之后为自己找的借口,在这位主簿大人的认知范围内,这种武器根本不可能存在。王主簿的压力,随着魅灯节的日益临近而倍增,往年的魅灯节是他捞钱的大好时机,这次半路杀出个秦书铭,他明显察觉到众多风月场所老板们态度上的摇摆。王主簿和秦书铭并没有个人恩怨,但是财路受到影响,令他对秦书铭恨之入骨。此前一直没有动用府衙力量,是为了避嫌,但如今意识到自己太小看秦书铭了,他决定链而走险!魅灯节当天的正午,一队府衙官差将客栈包围,客栈掌柜上前协调,却被官差一脚踹开。“奉太守手令擒拿反贼,谁敢阻拦!不想找死的都让开,上!”
官差冲入客栈,直奔楼上天字号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