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宁正了正神色,面上是难得的凝重,“刚才府里的回事处接了一封信,是远山书院来的。”
听见傅长宁提到远山书院,聂玲珑心中瞬间一动,姑姑与姑父唯一的儿子傅青菱便是在远山书院中求学。“是傅青菱出事了?”
聂玲珑面色一寒,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傅长宁点了点头,道:“信中提及的不甚详细,只寥寥数语。据说是将同在远山书院求学的镇国公府的嫡次子打了,且打得甚重,书院院长已经将傅青菱扣押了起来。”
聂玲珑拧眉,“此事姑姑与姑父可知晓了?”
傅长宁摇了摇头,“未曾。四婶体弱多病,四叔军中规矩又慎重,他也就两日的休沐时间,此去远山书院少不得得来回好几日。我怕四叔四婶一时着急,更加耽误事情。因此便擅自做主将那封信扣押了下来。”
聂玲珑向傅长宁抱以感激的微笑,傅长宁此举甚得她心。“多谢长孙。此事我会去处置的。”
聂玲珑说着便要动身出去。傅长宁亦是长身而起,想了想,他还是上前几步,对聂玲珑说道:“此去若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写信回来。我到底是傅府的嫡长孙,还是能拿些主意的。”
聂玲珑对傅长宁是感激的,在这中昭国之中,大抵也就只有傅长宁一人将她放在了对等的位置。“多谢!”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真心实意的感激。聂玲珑从马厩里牵出飞雪,只交代了抱琴与弄琴一声,便策马疾奔而去。傅长宁立在傅府大门之前,眼见着那抹并不是很高大的身形英姿飒爽的骑着骏马疾驰而去,心中不由一颤。几番接触下来,聂玲珑的重情重义已将傅长宁彻底震撼。那个为了聂雪生生受了十五大板的聂玲珑,那个为了聂雪不惧生死硬扛着砸落在身上的数不清的拳脚的聂玲珑,以及今日这个为了亲人可以义无反顾前往未知之地的聂玲珑。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弱小,却又是那么的无畏无惧。……田嬷嬷匆匆从前院而来,她躲在角落里目睹了聂玲珑骑着飞雪飞奔而去。“夫人,那个南蛮质子已经出发了,单枪匹马一人未带。”
田嬷嬷的嘴角是忍不住的嘲讽之意。李韵诗这几日来连番伺候自己的丈夫儿子,身形有些憔悴,此时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田嬷嬷的话,眸子睁开的瞬间,溢出一丝恶毒的寒光。“人若是蠢起来,真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李韵诗嗤的轻笑了一声。田嬷嬷亦是一声冷笑,“长公主怕是最想看见聂玲珑死的人了。只怕今日这南蛮质子是看不见明日的太阳了。”
“哼,只要聂玲珑一死,长孙靖云与长孙乾才不会管着傅府一亩三分地。到时候,傅府还不是任由我掌控!大房那些个东西算什么?以为坐上了尚书之位便能在傅府之中横行无阻?哼,真是太小看了我李韵诗。”
李韵诗的面上一寒,眸中阴鸷的寒芒犹如毒蛇一般,即便是一直跟随在身边的田嬷嬷都忍不住汗毛倒竖。“只是,夫人,老奴有些担心,我们这借刀杀人的把戏……不知长公主日后回过味来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田嬷嬷拧眉问道。李韵诗斜睨了一眼田嬷嬷,冷笑,“怕什么?反正长孙丽的目的达到了,我们亦是没有损害她的一分利益。她犯不着为了一个聂玲珑与我过不去,毕竟我当初也是他的小姑子。”
听见李韵诗的话,田嬷嬷一颗吊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毕竟得罪长孙丽可不是件玩笑事,她的背后可是太后娘娘。……沐临安接到密信的时候,聂玲珑已经快要出了帝京的西城门。“少主,那南蛮质子已经落了圈套,我们是否行动?”
一旁有一暗卫悄无声息的跪立在沐临安的身旁。沐临安瞟了一眼信中的内容,清俊的面容上陡然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聂玲珑,不如今日我们好好玩玩。”
话落,长臂一甩,手中的密信随着他的动作被甩飞了出去,飘扬在半空之中的时候轰然被炸成了粉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那跪立在一旁的暗卫却是心中一凛,少主这是要亲自动手?公主府门前,一排侍卫鱼贯而出,沐临安上了一辆马车,兜兜转转,绕着帝京最为繁华热闹的街道,最后消失在一处阴暗的小巷之中。跟在沐临安身后的四皇子的暗卫们在小巷子里看见了沐临安所坐的那辆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宅院门前。整整一个时辰,马车未动,宅院里更是寂寂无声。暗卫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些许蹊跷。摒弃凝神,跃上屋脊,院中冷清,屋内却是空无一人。“不好,上当了。”
此时此刻,这些暗卫们才惊觉自己竟然被长公主养在府中的一个面首给耍了。脸上羞红一片的同时,急急往四皇子府飞掠而去。卫慈缩头缩脑的往四皇子的书房窗口探了探,见四皇子正拿着一本孙子兵法看得聚精会神,这才从心中呼出了一口气。自昨日夜里瞧见了自家四皇子与那南蛮的三皇子搂在一处的情形,卫慈便一直心中忐忑,每每伺候在四皇子跟前都尽量保持着低调,几乎都想让自己成一个透明人了。卫慈斯斯文文的敲了敲书房的门,这才推门而入。这是他昨日夜里想出来的,艾玛,昨夜的场景太惊悚,他可不想再来一次。长孙乾从书后挪眼,瞟了一眼畏头畏尾的卫慈,嘴角抿了抿,真不知道自己当日为何要提拔这个蠢笨的护卫做自己的贴身侍卫,他当日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有什么事?”
长孙乾问道。卫慈这才嗫嚅着将方才回来禀报的暗卫们调查之事絮絮叨叨的说了出来。长孙乾拧眉听着,越听却越是糊涂了。那日长孙丽往乾清殿去诬告聂玲珑,长孙乾就怕长孙丽对聂玲珑怀恨在心,背后再搞什么小动作。可是,一个长公主府的面首带着一群侍卫突然消失在一个小巷子的破旧宅院里?长孙丽这是想做什么?想了想,长孙乾道:“聂玲珑今日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