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靖云一路上紧紧抱着聂玲珑,他身后的护卫们早已隐没了身形,聂雪由张嬷嬷搀扶着,脚步踉跄着追在长孙靖云的身后。她此时依旧惊魂未定,方才她被傅世鸣挟制之时虽说心中害怕,却远没有见到长孙靖云的暗卫一剑斩断傅世鸣的胳膊之时来的肝胆俱裂。那闪着寒光的冷剑从她的眼前划过,傅世鸣的断臂跌落在地,殷红的鲜血在她的眼前喷薄而出,如此真实而又血腥!长孙靖云……真当是血腥狠辣!聂雪不由盯着眼前疾步如飞的毅王府的小王爷,双手微微用力,攥紧了张嬷嬷的扶着她的手腕,心中的恐惧犹如洪水一般泛滥。此时长孙靖云有多在意聂玲珑,待他知道真相之时,恐怕便会有多憎恨吧?回到聂玲珑的院中,抱琴与弄琴吓了一跳,慌忙想要上前接过长孙靖云怀中的聂玲珑,却被长孙靖云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你们家公子受了颇重的伤,先去取些热水来!”
长孙靖云吩咐道。弄琴红了眼眶,忙不迭下去准备;抱琴颤着双手,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家公子自小最怕疼了,如今身上到处血迹斑斑,额前还有好大一道口子,也不知刚才傅府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人,一个转眼间就成了这般?长孙靖云将聂玲珑轻轻放到了美人榻上,转眼扫了一圈屋内的摆设,还是那般的穷酸样,他不由转眸去瞪了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墨影,脸色愈发黑沉。“去请林太医来!”
长孙靖云吩咐道。聂玲珑一听长孙靖云要请太医,吓得顾不得伤势,抬手便攥住了长孙靖云的手腕。“长孙靖云,我就是一些皮外伤,请什么太医呀!一会让我的丫鬟去外面请个治跌打损伤的大夫就好。”
笑话,让太医来瞧自己的伤势?那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分分钟被人识破!抱琴亦是被吓得抖了抖,太医什么的可是洪水猛兽,不能请,不能请!“啊,公子,我这就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您的身子从小都是他在照看调养的!”
说完,抱琴哧溜一声窜没了影,都不等长孙靖云回话。长孙靖云拧眉想了想,既是从小在照看的那是最好不过,毕竟聂玲珑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就只有一直在照看的大夫最清楚。当下,他也就打消了要去请林太医的打算。这时,弄琴正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聂玲珑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犹如万年松柏一般不动如山的长孙靖云,“长孙靖云,我要好好清洗下身上的伤,你快出去!”
长孙靖云皱眉,“大家都是男人,你怎么整的跟个女人似的!”
聂玲珑被长孙靖云的话噎了噎,她可不就是个女人嘛!“长孙靖云,劳资身上也就几两肉,是个小身板,在你这个身材魁梧之人的面前,实在不敢秀这个身材,劳资怕被你耻笑!劳资还要几分脸的!”
聂玲珑无法,只得梗着脖子冲着长孙靖云吼道。长孙靖云斜斜瞟了一眼躺在美人榻上的聂玲珑,小小的一团,只占了美人榻一半的位置,可不就是个小身板嘛!聂玲珑被长孙靖云看得心里发毛,只觉得长孙靖云那厮的目光犹如透视机一般,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她不由攥起了拳头一阵猛晃,“长孙靖云,你丫的再不走,小心劳资揍你!”
小小的粉拳,小小的身板,连着那张脸都只有巴掌大,实在没什么震慑力,可长孙靖云却是看得心里突然一阵颤栗,酥酥麻麻的,他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烫,不由掩嘴咳嗽了一声,哼道:“真是粗鲁,老子长老子短的,竟跟个市井无赖一般!”
言罢,到底是身形一转,站在了屏风后。“你快点,爷找你有事!”
聂玲珑忍不住又是一阵白眼,尼玛什么事情那么等不及,非得深夜造访傅府?不过,一想到方才若不是因为长孙靖云,只怕今夜她难逃一场劫难,不由对长孙靖云涌起了几分感激之情。聂雪追着来到聂玲珑院中的时候,正瞧见长孙靖云站在聂玲珑屋中的屏风后,他正在与跪在身前的墨影说话,那墨影时不时会点头示意一番,聂雪只隐约听见长孙靖云低低沉沉的说道:“以后聂玲珑院中的护卫交给你负责,若是聂玲珑在傅府里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聂雪微微垂眸,眸中神色晦暗不明。玲珑能得长孙靖云这样的人看重,不知是福还是祸。张嬷嬷见聂雪停滞不前,忙低头问道:“夫人,您不进去看看三皇子吗?”
聂雪缓缓摇了摇头,终是搀着张嬷嬷的手退出了聂玲珑的院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的她,连自己都难以自保,又怎么守护这个孩子?屋中,屏风的一端传来悉悉率率的穿衣声,墨影已经得了长孙靖云的吩咐退了出去,安排暗卫守卫院子的一应事宜,长孙靖云双手背负在身后,难得有心情扫视着聂玲珑屋中的摆设。这屋中摆设虽说寒酸,但到底该有的都具备了,只不过所用之物到底拿不上台面罢了。也许明日他该让墨影去催催九星阁,怎么几件家具都迟迟拿不出来?眸光一寸一寸的扫过,陡然间一个弧形圆顶的箱笼吸引了长孙靖云的注意力。那箱笼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于在长孙靖云的眼中还是有些掉身价,引起他目光的罪魁祸首,却是那箱盖下透出来的一角衣料边。粉红色的华衣,似是有些眼熟?长孙靖云的双眉不由攒在了一起,粉红色?聂玲珑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穿粉色的衣服?心头疑问升起的同时,长孙靖云竟是鬼使神差的几步上前,双手攥着那华服的一角轻轻一拽,整件华服便被长孙靖云从箱笼之中攥了出来。裙幅褶褶,柔美大气的一件女装霍然映入长孙靖云的眼中。攥着女子华服的长孙靖云的脸顿时黑成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