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宾馆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白长山冷眼看着王四海。“不是我放的。”
王四海直接否认。“可你应该是操盘手。”
柳玉也笑了一下,的确不是王四海放的,但他就是那个幕后主使——她的公公不算太聪明,也不算笨,他不可能自己亲自去放那一把火。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很微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开了,王昌平进来了,他看着王四海脸色渐渐的变得古怪起来。而他的身后又进来一人,白发满头,衣着简朴,面孔很熟悉,正是柳玉所认识的郑老,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他老人家怎么会突然到这儿?王四海心虚,于是他急忙挣扎起来:“老,您怎么来了,我我……”郑老的脸色却并不好看,甚至有点铁青,他走上前去,缓慢地扯去了王四海身上的绳索。“谢谢师傅,要不是您,我恐怕还搁着捆着呢!”
王四海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郑老,很勉强的笑了一下。他仍然在心虚,郑老来得不是时候,恰巧撞上了这一幕,如果要解释,得找个很好的理由才能糊弄过去,否则王四海不好交代,自己为什么会被儿媳妇绑起来。“郑老。”
白长山这时出了声。郑老冲他挥挥手:“我知道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正巧你们两个都在,那咱们就把话说开了吧。”
对的,他老人家忙着查宾馆起火的原因,不会无缘无故来医院。那么,是什么原因才把郑老招来的呢?王昌平在白长山的腰后垫了个枕头,半垂着眼睫,道:“白叔叔,宾馆起火的原因我们已经查到了。”
有郑老发话,公安撒出去的网子,很快就有了着落。顺藤摸瓜,也是一个很形象生动的词语。王昌平的预想,已经是有了十之八.九。“小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受的罪……我不会让你白遭的,该怎样取舍我心里也有数。”
郑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幽幽的。王四海却出了一头的冷汗,他隐隐的察觉了郑老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势头不对,那就得溜了,自己的大儿子和柳玉,还有白长山,可都等着咬他一嘴。“师傅您慢慢聊着吧,我家里那俩小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王四海简单的告了个别就想走,他的手却被王昌平死死的揪住。“把话说清了再走。”
大儿子眼神冰冷。“小海,宾馆起火的这件事,我已经查明了,没想到呀,你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做这样的糊涂事!小白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郑老这个时候,眼神语句一块锋利起来,完全不像七十岁的老人,那样的尖锐,和白长山如出一辙。王四海冷汗直下:“我…我…师傅,你怕是误会了吧!”
“我冤了你?你手底下的那几个小喽啰都招了!怎么着,我让公安亲自上门你才认?”
郑老冷眼看着王四海。这个跟在他身边的几十年的小徒弟,情同儿子的男人,坏起来竟然可恨到这个地步,超乎他的想象。“师傅……”王四海还想狡辩,可王昌平已经懒得和他废话——“多说无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走吧,公安在外面等着了!”
放火烧宾馆,蓄意谋杀,故意伤人,这一条条,一桩桩,一件件,性质已经十分恶劣了,王四海算是晚节不保,要去和方月莲作伴几年了。而郑老处理王四海之后也仿佛老了十几岁。他简单的和白长山交代两句,便转身离开。白长山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终究是心怀不忍。四合院没了主人儿,家里那两个小的也被白长山接过去教育,事情一天天的过去,在经历了一轮春秋后,柳玉人去了医院,瓜熟蒂落,新生命就要降世。外面候着的人,有白长山,他还坐在轮椅上,双腿上盖着一床薄毯,显然,自那日宾馆落下的伤,还没完全好,留了点病根。柳叶剪了个小平头,穿的利利落落的一阜绿军装,人看着比去年成熟了许多,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了。陈表姐也从海的另一边飞了过来,高跟鞋来回踩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走过来,踱过去,安定不下来。聂小翠夫妻也是一脸的着急。而要说最急的人,还是王昌平。他马上要做父亲,在这世上多了个血脉相连的人,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是生孩子,并不是一件易事,尤其对于女人来说!王昌平害怕,害怕柳玉出事,也害怕那个新生儿出事。况且,生孩子很痛的,就算没事柳玉也一定遭了大罪。总而言之,他很担心,万一有个大出血,或者孩子养不下来,那就糟了。“王大哥,你放宽心……一定会没事的!”
柳叶也着急,但多年的相处,他也知道王昌平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慌张的,所以想安慰安慰对方。王昌平木然的一点头:“我知道。”
“哎呀,我也挺着急上火的,那就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吧!冬天那会儿,市场松快了,柳玉托我去卖的那几个老东西,通通在嘉士德拍卖行卖上了好价钱,我来了会儿,钱已经到账上了!”
陈表姐用手扇了扇风,快言快语的说道:“我过了一眼账目,有四十多万了。”
纵然这个数字吓人,王昌平却没有心思去庆祝。而手术室里面,柳玉刚刚睁开的眼睛——护士已经将洗刷好,裹住的小婴儿递到了她的身边。是个小姑娘,红赤赤的一团,没多好看。她欣慰的看了一眼:“总算没白费劲,我有孩子了。”
护士把她和孩子一块推了出去,外面守着的人立刻围了上来。王昌平紧握了她汗津津的手:“你受罪了。”
柳玉点点头:“往后你和我,都是当爹做妈的人了。”
陈表姐这时候凑了过来:“你送来的古董卖了个好价钱,回头我就把账转过来,对了,你之前说要买房,打算买在哪?”
柳玉笑了笑:“当然是去首都!我要买上许多许多的房子。”
有了孩子,也有了小家,她要狠狠的挣一笔家出来。八十年代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特有的红利,柳玉作为后来者,怎会把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