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名和称谓对于白长山来说都很熟悉，很大一部分人他是认识并且见过，有交情的。但他不知道柳玉为什么要套出这些人名和称谓。白长山做事并不算莽撞，他有他的细心之处，于是就多留了个心眼，问道：“这些人好像都是王四海的熟人朋友，怎么，你公公一走，你就打听起这个了。”
柳玉知道白长山是起疑心了，于是摆摆手：“白叔，我可没有坏心眼，过两天就是王四海也就是我公公的大日子，家里要做寿，大宴宾朋，我总得知道谁是谁吧，要不然两眼一抹黑的，把这个人名叫成了那位，嘴巴上得罪了谁，回头我怎么向王四海交代？”
白长山皱了皱眉，发出了和柳玉之相同的疑惑：“王四海他人都去滇藏了，还做什么寿，老东西脑子糊涂了吗？”
柳玉无可奈何的一摇头：“家里办寿宴，目的也倒不是为了过个没有寿星的生日，摆摆阔气，方月莲说了，是为了暖人情。”
白长山不能理解，他也不懂这一套人情往来，更不会溜须拍马。他只对郑老一个人上心，以至于他有着和王四海同样的功勋，却没有坐到老友的级别。柳玉继续摇头：“王四海，也就是我公公，走的时候交代了方月莲，叫我们女人在家，务必把这件事给办好。”
女学生走了五六年了，算得上是过去的人物，现在记得她的又有几个人？况且死亡报告上显示的也是病亡。她不能和白长山直说是为了查个水落石出，只能找这样的借口。白长山这下打消了顾虑，把柳玉在电话旁边听到的名字和称谓通通告诉了她。这是某某某单位的什么什么人，那是某某某军区的什么什么人，那又是做什么国营生意的老板。总而言之都是各单位的头头脑脑，方方面面的大拿，凭着王四海的位置，这些人物和王四海有交集倒并不出奇，柳玉竖着耳朵，都暗暗记下。直到她说出一个称谓，白长山略微迟疑了一下：“你说的这个陈姐，她应该是平哥儿妈妈那边的一个姐姐。”
总算问到了关键，柳玉立刻坐直了身子：“王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白长山跟那位也不是很熟，所以回答的有些迟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平哥儿的妈妈的要叫她表姐的，陈姐是个港农，在省城花钱起了一家国营饭店。”
说了这么多的人名和称谓，和女学生有关的就只有这一位陈姐，可是，王昌平从来没提过这位人物。况且自己的表妹夫，在表妹生病的时候和家里的小保姆搞在一块，照理说应该翻脸了，这个表姐怎么还一副和王家关系很不错的样子？柳玉歪了头，问：“这……说句不好听的王四海娶了方月莲，王家人不应该恨死他了吗？这做寿怎么还请到陈家去了”白长山虽然和王四海当了几十年的好朋友，可是再怎么亲他也是一个外人，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更别提外人去掺和人家的家务事了。他对王四海的家事一直是敬而远之，自然了解不多。“这…我也不知道，你得自己去问他们。”
白长山摇了摇头，又端起了那碗鱼食儿，站在鱼池边上喂鱼了。柳玉见状，心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也就不再讨扰，跟白长山告了辞。出了招待所，柳玉虽然想不通，可觉得自己该从这位港农表姐的身上去了解女学生，她打定了主意。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一间供销社，有卖水果的，她是出来跑腿买水果的，可不能空着两只手回去，于是进去挑了挑。如今水路航运不算发达，省城又位于偏北，夏天卖的水果多是鸭梨杏子李子这一类的鲜果，价钱都不贵，也很普通，达不到方月莲的标准。“给我来一筐子桃，有没有其他的水果？”
柳玉感觉摆在门口的一筐粉嫩嫩的桃子会很甜，便下了单，但是光搬一筐子桃回去似乎交不了差。“您还要点啥？”
供销社的销售员赶紧出来招呼，别人家买鸭梨都是称斤按两的，柳玉倒好，一要就是一筐，简直就是大客户上门。“除了摆出来的，还有没有其他的水果？贵点不怕。”
柳玉抓了一只桃，用手帕擦了擦，递到嘴边尝了一口，如她所想，这家的大桃子不光颜色好看，还皮薄汁多，特别的甜，她叫不上品种，但觉得应该是水蜜桃一类。做寿，当然少不了寿桃，寻常人家有用面捏的，有摆塑料的，柳玉觉得呀还是这新鲜桃子最好，又能吃又香，摆着还好看。销售员想了想，一拍大腿：“还真有！前个，我们供销社从外地弄了点杨梅！用冰镇着呢！”
柳玉一听，这杨梅多是南方常有，省城并不多见，买这些回去应该能够交差了，当即把头一点：“你拿出来让我瞧瞧。”
销售员立即转身回去，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小盆，冒着寒气，鲜艳欲滴的红杨梅。看个头比鸽子蛋要大一些，已经是熟透了，光闻着就是一股酸甜的味道。柳玉当即拍了板：“怎么卖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销售员知道今天是遇见大客户了，脸上都乐开了花：“不贵不贵，一块三毛一斤，咱们供销社拢共有二十斤。”
柳玉点点头，方月莲派她出来买水果，无非就是要买回去摆阔撑场面，杨梅是个南方水果，在省城少有，应该符合她的心意，当即就掏钱买了下来。销售严瞧她是个窈窈窈窕的女孩子，还特别派了个小伙子跟着柳玉，将那一大筐子鲜桃，还有冰镇过的杨梅，连同人，一块送进了王家的四合院。方月莲出来一看，好一筐粉嫩甜美的水蜜桃，杨梅也是鲜艳欲滴透着香气。两样水果都不错，柳玉事情办得不差，纵使她存了鸡蛋里挑骨头的心，也挑不出来什么错。“水果的事解决了，再操心一下场地和吃食问题也就差不多了。”
方月莲让小伙子把两筐水果送到屋里，眼睛瞥了一下柳玉，意味深长。离王四海的生日还有好几天，这几天方月莲花钱如流水，样样都要购置。柳玉在旁边看着，偶尔啧啧两声，钱使的像是风吹来的一般又如何？反正又不花她的钱，方月莲也不找她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