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愣了一下。看着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刘丽心里是一阵的发慌。做贼心虚的她不是柳玉的对手。“还有呢!这鞋是你妈从哪弄来的!”
一边的柳叶已经把柳龙制得服服帖帖,柳龙这小子平时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在村里也是专挑软柿子捏,如今算是栽在了柳叶的手里,可算是倒霉了。“这鞋明明是我的,怎么就成你妈拿给你的!”
想着家里面跟被鬼子扫荡过似的,柳叶气的忍不住在柳龙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呜呜,你怎么打我呀?该说的我都说了!啊!”
柳龙打又打不过,就只剩下了没出息的惨叫。刘丽见到儿子被欺负,那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管的,况且她也不想跟柳玉过招,索性过去解救被柳叶制的死死的柳龙了。“你个死孩子,这可是你弟弟。你还挺好意思以大欺小!”
刘丽一把搡开柳叶,抱起儿子,指着柳叶的鼻子大骂起来。柳玉来到柳叶身边,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她悠悠的道:“三婶,我们家前脚遭了贼,后脚就看见柳龙穿着我弟弟的鞋子,您手里那块料子,瞧着也挺像是我妈压箱底的,这贼该不会是你们吧!”
“你才是贼呢……”刘丽被柳玉呛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家里又的确藏着用着大房的东西,她实在是做不到理直气壮。既然不能理直气壮也不能公然承认,刘丽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嘴硬到底,死活不认。“你这空口白牙的就说我家人是贼!还让不让人活了?哦,就你家买得起布料子买得起球鞋!我们三房就买不起了?”
刘丽两手叉着腰,大声叫唤起来,颇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柳玉斜眼看她,是懒得和她吵,也没有吵的必要。冷哼一声,柳玉道:“既然三婶说不是贼,不妨让我们姐弟俩进去搜一搜?”
刘丽一张黄脸顿时凶了起来:“敢情你这是真把我当贼了?还要进三房搜!我们家也是你们两个小辈能搜的?还当不当我是长辈了!信不信我告到你爹妈那。”
柳玉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她脸上在笑,嘴里一字一句却是不容拒绝的意思。“要说进屋搜,的确伤大房和三房的情分,可是我爸妈不在家,大房就是我做主,我说什么是什么!柳叶,去,上三房看看去!”
柳叶当即应了一声,就要去看三房的屋子。然而刘丽却是将两手一伸,恶狠狠的拦住了柳叶,并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天杀的小崽子,你有什么能耐来搜我的家里?三房可不是让你们大房好欺负的,不准搜!”
柳叶没办法和一个泼妇动手,他无奈的看向姐姐。柳玉微微笑着,一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搜一搜,大家都明白,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三房要不是贼,那何必拦着呢?”
刘丽看柳玉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发虚,但也不是很怕她,哼哼着道:“我好歹也是这个家的长辈,我说不准搜,那就是不准搜!”
可柳玉是不会惯着刘丽的。她瘦下来了,娇小玲珑的俨然不成威胁,可是柳叶却长成了半个大人。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柳玉对着柳叶一摆手——“别听他的,听我的,叶儿,推开门给我搜!”
柳叶就等着他姐姐的这一句话了。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虽说卖力气比不过大人,可对付刘丽这样的中年妇女,还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柳叶这一年以来油水充足,身量渐长,整个人壮实了不少,只轻轻一揉,就将刘丽推开,倒在了地上。柳龙见他妈被推倒了,原本是想和柳叶拼了的,但考虑到自己像个小鸡崽子似的不堪一击,于是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你给我把着门!不要让三婶作妖”柳玉对身边的柳叶吩咐道,一手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而身后响起了刘丽高亢的骂声。“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我是你三婶啊,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等着,我非收拾你不可!”
由于柳建民备受陈氏宠爱,这陈氏又偏心偏的实在离谱,三房的屋子可比以前的大房和二房加在一块都要好。青砖铺的地,实木打的椅,就连那连棉被都是今年新弹的,样样摆设,看起来都十分崭新。足以见得陈氏对这小儿子有多好,私底下有多贴补他。可是自古慈母多败儿啊!柳玉在屋子向西的墙边看到了他们大房的东西。聂小翠托人打的双门樟木柜子,今年新弹的两床厚棉被,一大竹篮子鸡蛋,沉甸甸的一吊腊肉,以及王昌平给买的燕牌自行车……许多大房家里面的摆设用具都堆在了这面墙边,小至茶杯瓢盆,大至棉被衣柜,数不清的东西被乱七八糟的摞成一堆,随用随拿,尽供三房一家人挥霍。在刘丽的床上,柳玉看到了聂小翠的擦脸油,床脚摆着的大头皮鞋是属于柳建家的。柳玉冷笑了一声,这个样子,是把整个大房都搬到家里了!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三房这一伙人,简直就是鬼子来扫荡,瞧瞧,连锅碗瓢盆茶杯,小碟子都不放过。刘丽为什么敢这样胆子大,无非就是仗着柳建家和聂小翠这两个当家作主的大人不在,她和柳叶只是小孩子罢了。出去一个晚上的功夫,家都被搬空了。最关键的是,他们连自己的聚宝盆都不放过!简直是欺人太甚,柳玉牙根都痒痒起来了。“死丫头片子,连我这个长辈都不放在眼里,将来嫁出去可还怎么了得!真不知道聂小翠是怎么教你的!大白天的就敢往长辈房里闯,呸,不要脸!”
她听着外面刘丽还在不停的叫骂,眼睛里的恨意是再也藏不住,人赃并获了,三房居然还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