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身材，她这一世客观地看了看自己，明明是匀称苗条，前后的丰腴美好一分不少。虽然白首反复提醒自己，轩辕奕此时在用男子的眼光的打量自己，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只好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始终在意他，而那种在意却不再有委屈自己心意的盲目。而在很多年后，当轩辕奕向林怀玉追问起他的小学徒去了哪里，一开始林怀玉和那时候的赵言儿彼此默契相视一笑，硬是不愿交代。而追问者觉得委屈，自然也心生了醋意，忿忿地酝酿着要在夜晚入睡时如何对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讨要一番补偿。眼下，忽然，一声尖利的碎瓷声打破了所有气氛。轩辕奕和白首同时望向捂着嘴巴，一脸吃惊的女子，她的脚边碎开了一只汤碗。“你是什么人？”
轩辕奕眯了眯眼，语气却是漠不关心。“臣，臣妾是，是皇上的一个妃嫔。女子身穿的华服反而暴露了眉间的稚嫩。轩辕奕沉吟一声。白首意识到女子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知所措，便趁乱甩开了轩辕奕的手。“这位娘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觉得既然有了误会，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臣妾明白！臣妾无用，对不起皇上，臣妾满足不了皇上！”
女子撂下话便仓皇离开。白首微微张开嘴没有合上的迹象。不想轩辕奕倒是笑出了声，白首还没有好好消化，闻声后望，看见了他脸上久违的笑颜，心中不由得泛起柔波。“这下，总算断了她们的念想了。”
男子长舒了一口气。白首看着他像是解决了什么心头之忧的轻松模样，一时情绪复杂，哭笑不得。开心他心里真的只有自己，可是若是真的在意。“既然皇上决意不入后宫，那为何不直接废除后宫？”
白首试探地问。“太迟了，没有用了。”
轩辕奕沉默片刻，轻轻地说。白首没有再问。“皇上今天不要去御书房了，药池已经重新备好。”
白首看着他，语气坚决。“好。你在为朕做一次针灸吧，朕整个人似乎的确轻了不少。”
轩辕奕迎上她的目光，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白首有些意外，但是看见他愿意接受疗养，心中的心头大石松动不少，马上带着他去药池再次浸浴。轩辕奕也不介怀，走到池边，将外袍扯开，交到白首的手上，裸身走下药池。白首忍着面部的微微不适，目光稍避开男子的身体，轻声道，“皇上，背部已经做过针灸，麻烦皇上面向我。”
轩辕奕转身，两人的距离仅一拳之隔。像，真的像。男子盯着那双深褐的瞳孔。白首平静地抽出针包里的针，空出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地抵在轩辕奕光洁的胸膛上，小心地移动摸索，随后看准，一针刺下。“无情。”
轩辕奕摇摇头。“皇上说的对，心软便会影响下手的速度，也会刺得不精准。”
白首说着再执起一针，目光瞬时变得锐利。她一连下了好几针。“朕是说，你的眼睛很像那个女人，好看但总是那么无情。”
轩辕奕淡淡地说。纵然面容不同，但是依然认得你的眉目。白首被冠以“无情”罪名的眼眸一时间有些湿润。“你。轩辕奕看见了异样。“皇上，这里又湿又热，我先退下了。”
白首刻意紧蹙着眉头，起身。轩辕奕不能说什么，只好看着她离去。“无言！”
男子起身后四处张望。但是话一出口，才想起无言不在这里。“无言不在，皇上若是愿意，我能为皇上更衣。”
白首走了进来，低垂着眼睛。轩辕奕想，看来是被怀玉惯坏了，他倒是胆子不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以为自己是谁？还在自己身上留了满身的针。但是连自己都奇怪的是，最后他还是缓缓面向白首，张开了双臂。“你是林少主的什么人？”
身上的针被悉数拔走，轩辕奕冷不防地问了句。“回皇上，学徒。”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白首纳闷，利落地替他理好了里衣。但是她此时才意识到轩辕奕这么久了才正式询问自己的情况，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一种不变的冷漠，但是和以前不同，这种冷漠像一种屏蔽外界的脆弱保护壳。“手法倒是很娴熟。”
轩辕奕唇角勾了勾，邪魅倾露。白首咬了咬牙，没有理会他。他这是在想什么？“要不然，你留下，顶替无言吧。最近他整个人不在状态，朕想干脆让他休息好了。”
轩辕奕眼睛隐约有些放光。“无言跟了皇上那么久，对皇上那么忠心，如果不能服侍皇上定会失落，”白首委婉回绝，“何况，我是林少主的人。”
“罢了，跟着朕也没有什么好的。”
轩辕奕重现往日如千年寒冰的脸。自己这是怎么了，开口挽留一个相识不过一日的，男子？一定是见他救过自己，可以看作一个忠心的仆人才对他上了心。白首缄默不语。“皇上！皇上！”
熟悉的稚童声音。轩辕奕听见叫唤，立即扔下白首走了出去。“言儿，朕不是让你乖乖留在日阳殿吗？”
轩辕奕用受伤的手抱起小女孩。“可是言儿想你，想来见你。”
言儿咧开嘴笑，语调软糯，声音清亮。又是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小女孩。白首缓缓走出门外，没有上前打扰两人。他直接就放弃自己奔向小女孩，怕是很珍重她吧。那她到底是谁？“言儿乖，皇上现在手臂受伤，还不能抱你。”
后面迎来的林怀玉伸手抱过言儿，尔后暗暗打量了一眼白首。这个林怀玉，分明是什么都知道的人。白首回应了他一个深邃的眼神。“言儿，你的膝盖好些了吗？”
白首柔声问道。“谢谢大哥哥，好了很多了！”
林怀玉怀中的言儿微微侧头笑着回答。“那是今天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禄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参见小王爷。”
白首对着一脸雀跃的小人儿微微笑了笑。“皇上，你要对他大大奖赏！他治好了言儿的膝盖，而且，”禄儿转身面对着轩辕奕，小脸有些鼓起涨红，“而且他还鼓励言儿和我做朋友呢！”
轩辕奕的目光晃动了一下，轻轻地朝白首瞥了一眼。“小王爷言重了，我做的事情是本分，不值得拿赏。”
白首率先开口，语气真切。“禄儿，要知道如果他当时看见言儿摔伤却没有为她治疗，他便是犯了罪。他的确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本是没有什么受赏的理由。”
轩辕奕淡淡地说道。何况，这个人还这么不识抬举，朕松口让他留在宫中，他居然拒绝了。禄儿脸上有些失落，认真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禄儿，你从现在起就要培养自己的威严，在臣民面前要有让他们顺服的威仪，滥用奖赏不是明智之举。这样待日后朕将皇位传给了你，朕才放心。”
轩辕奕手背在身后，看着禄儿的目光深邃。传位？禄儿不是先帝之后么？轩辕奕有什么道理要传位给他，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皇位，他那样做不就等同于一切回到了原点？白首不由得微蹙眉头，男子在她心里忽然有些陌生。“皇上，你才坐上皇位不久，不要说这种传位给谁的话。皇上要是肯听微臣的半句劝，你大可长命百岁，一直坐拥我们苍穹的大好江山。”
林怀玉的脸色十分阴沉，他的眼角下垂着，紧盯着轩辕奕。“皇上，禄儿不要江山，只要言儿，”禄儿一下挨近到林怀玉的身边，抬头看了看言儿，“皇上不是说过等禄儿长大就赏给我封地，让我带言儿离开吗？皇上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王爷，不可以这样对皇上说话。”
林怀玉肃颜道。禄儿撇着唇，握着拳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