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赵言儿皱了皱眉,不舍绿珠受伤,拖着绿珠起来,轩辕泽叹了口气,也是无奈,缓缓开口道:“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本宫不过是顺手罢了。”
绿珠却坚定地抿唇摇摇头:“不是,你救了我们家小姐,就是奴婢的恩人,是好人!”
被绿珠的执拗逗笑,赵言儿摇摇头对轩辕泽道:“适才匆忙,殿下可有受伤?”
“无事,”顿了顿,轩辕泽将目光转向赵言儿的脚上,眉头微皱,想了想,余光又瞥了瞥远处站在一处的两人,终是缓缓开口道,“言儿脚上有伤,若不是不介意的,可否在一旁让本宫看看?”
没想到轩辕泽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赵言儿略一沉吟,点点头,同意。“绿珠,赵家的马长河现在估计已经在寺外等着了,你先过去,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言儿身侧有轩辕泽的缘故,这次赵言儿才说完,一向喜欢反驳的绿珠便点点头,对轩辕泽重重地又磕了一下头,便十分听话地一瘸一拐地走了。“小姐体弱,还请殿下多多照顾。”
被绿珠最后一句弄得有些尴尬,赵言儿摸了摸鼻子和轩辕泽对视一眼,随即一瘸一拐地跟着轩辕泽,朝一旁的暗处走去。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看那边的两人一眼。如同一击重锤砸在胸口,轩辕奕紧紧抿唇看着远处视她为空气的二人,轻柔浅笑,互相关心,明明那是他的未婚妻,那是只可以属于自己的关心和动作。偏偏,他没有丝毫力量和勇气上前,给予自己的关怀。适才他还在内心希冀轩辕奕能够发生意外,现在,他抱着别的女人,看着自己不曾救了的未婚妻,却被轩辕奕冒险救了出来。他有什么资格,过去向赵言儿表达自己的担心,呵呵,怕是就算说了,赵言儿也是根本不信的。也是,谁会信呢?事实摆在眼前呢。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轩辕奕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始终不曾回头的赵言儿挺着背脊,坚强地踩着冰冷的沙粒,跟着轩辕泽走到一旁的暗处……一句话也没说。轩辕泽此次前来自然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人,那些之前被他遣派出来的随从此时见他出来,纷纷围了上去,铺好软垫让赵言儿和轩辕泽坐了上去,随即众人一站,严严实实地将二人挡在中间。干涸的血污在不远处大火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可怕,轩辕泽抿着唇,一声不吭地小心为她清理,赵言儿也没有做声,静静地任由伤药撒在患处,泛起一阵火烧般的刺痛。双脚逐渐被包裹起来,白色的纱布依旧透出点点血迹,赵言儿勾了勾唇,轻声开口道:“麻烦六殿下了。”
轩辕泽的手蹲了下来,抬起头,神色安宁和平静,定定地看着面色淡然的赵言儿。远处灯火摇曳,僧人和随从都忙碌地救火,但上天如同发怒了一般,风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形成了一片火海。“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初所言,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
赵言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有些不明白轩辕泽怎会在此刻突然发出此问,他不是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吗?然而,轩辕泽的眼神不闪不避,就那么安静地望着自己。心头一跳,赵言儿竟是仿若被什么烫到,唇瓣微抿低下了头,手心扣进肉里,无数的权衡在心头一一闪过,不忍、仇恨、前世的苦痛不断地如同魔鬼一般在心中叫嚣。就算他不插手,他最终也不能幸免无事,既然如此,何不和自己一起拼一拼,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他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忍和犹豫,赵言儿紧要唇瓣,低着头,一字一句低声却清晰地吐出来:“为了,我自己……”来日,她必尽其所能地,回报你……“好!”
回应她的是,是轩辕泽温柔而坚定的一个笑容,“我愿意帮你。”
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男子似乎没变又似乎缓缓变了的气息,赵言儿唇瓣翕动了一下,又缓缓低下头去。“谢谢……”相国寺失火之事最终还是在轩辕奕的安排下妥善解决,由于起火之处主要是香客所在的厢房,且并没有人员因此而丢了性命,在切断火源并组织人员泼水、盖沙之后,火势很快被控制下来。佛门之地,算是菩萨保佑。相国寺几大师傅一同向轩辕奕表达了感激之情,苍龙帝也因此大为嘉奖,除了被掩盖的当晚之事,一切都圆满的解决,至于起火的原因,天干物燥,起火本是自然,根本没人怀疑纵火。赵言儿当晚便被听闻大火连夜赶回来的母亲接回家中,简单地说成意外,苏清远也没有多想,以为赵言儿是被轩辕奕救出来了,匆匆道谢后就将赵言儿带回家了。“什么?你说你是被六殿下救出来的?”
有些不顾形象地惊呼出声,苏清远的神色也没了之前的镇定,看着自己女儿一脸淡定,她不禁开始怀疑,女儿之前对自己说的对轩辕奕的感觉,或许并不是女儿家娇羞。“他不知道我还没走,可能疏忽了吧。”
微笑着解释,赵言儿自己却是不信,先是不说这火好端端地怎么忽然烧起来了,自己还首当其冲,轩辕奕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都还难说,他救不救自己,又有什么好期待的。苏清远嘴唇动了动没做声,看着女儿满脸的淡然和不在意,心头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我没事,”浅笑着打断母亲的担心,赵言儿晃了晃自己还包着纱布的脚丫子,“而且,因祸得福,正好可以推掉乱七八糟的邀请,多好?”
赵言儿的眼中晃动着明亮的光彩,仿若盛满了流光的水滴,显得无比通透平静,苏清远看了半响,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小姐,如你所料,不仅皇上对轩辕奕褒奖有加,连相国寺的几位大师傅都说他有什么成大事之相,现在别说,他风头可高了!”
撇着嘴,不同于之前谈到轩辕奕时的小心翼翼,绿珠自从回来之后,再没在赵言儿面前说过他一句好话。赵言儿却颇是无奈地扶额,这丫头,怎么这么记仇?“绿珠,他好歹是个皇子,你总不能老这样直呼其名,要是被人发现了,又得被人念叨了。”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又不敢得罪小姐,小姐肯定会护着奴婢的吗?”
不知道哪里得来的自信和逻辑,绿珠一脸满不在乎。“你真是……”摇摇头,赵言儿也随着她去了,反正绿珠也就在自己面前这样,外人面前,她还是知道分寸的,“宋家哪边可是有什么表示?”
她这两天脚伤了不能出门,可恨的是绿珠崴了的脚竟然又好了,这些日子便一直让她出去打探消息,顺便表现出她受伤不便出行的情况,推掉那些意欲刺探此事的闲杂人等。“奸夫淫妇,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一说到这个绿珠就来气,以前她还不信,直到上次看到轩辕奕不救小姐反而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宋静姝,还冒险将她救了出来,她才最终笃定,轩辕奕和宋静姝,必然是有奸情的,只是,小姐以前很早发现了,她却眼拙,什么都不知道。赵言儿眼皮跳了跳,压下捏住绿珠嘴巴的冲动,尽量平静道:“那他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