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之外无人能看见他,而且现在……”话说道此处,顾青岚便将她来此地的目的,还有星辰如今已是怎么唤着都没有音讯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于她。云娜听后闭了闭眼,将泪拭去,抿了下唇恢复了些许平静道:“他本就是一直是依靠着你的命脉方才能维持。”
命脉?顾青岚听到这两个字,霎时之间想到的只有那种小时看过的志怪小说,只说那书生赶考路过废弃的佛堂暂住,被魂灵骚扰,被其吸取精气并身体日渐衰败的故事,难道星辰也是如此?可是……“可是我小时身体极差,曾多次于鬼门关前,是直到从她手中得了这镯子戴上后身体方才康健。”
“若他是依靠我的命脉,那我不应该是身体越发差了才是吗?”
顾青岚奇怪的问。云娜摇了摇头,“制成此镯的血玉本就不同寻常,何况他在其中,想来应是你们之间相互都在借由着镯子作为媒介,互相滋养,相辅相成。”
“如今她为了控制你的身体替你消除你所服下的那毒的影响,想来已是耗尽了能令他显现的力量。”
顾青岚听罢立刻追问道:“那,那要怎么才能令他恢复呢?”
云娜想了想之后道:“必须找到其他几样东西才行。”
“当年……”她说着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双眼睛默默看向不知何处,恐怕如今有关当初记忆的画面已是在悄然之间充斥了她的脑海,只听她轻声道:“当年主子将他的魂魄放入血玉镯中,然而他的执念却令他无法定于镯中,主子无奈,只能将他的魂魄打散,先自行滋养在分隔一段时间放入物件中。”
“若能寻回那些物件,使他的魂魄回归完整,那样经过这么多年,说不定他能……!”
云娜说着眼中露出了光亮,可顾青岚听着她方才一番所言,有些事已是明了,“他是死了……对吗?”
原本她以为,星辰是什么妖物亦或是镯子中的某中精怪,却少是想过他原本也同样为人,是因事由已然死去多年,才会寄居在镯子之中。他从来没有说过,有关自己的事,只有在一开始时,提到过他的父亲,但他语焉不详,记忆也模糊,所以便不曾多言,虽然他们之间羁绊甚笃,但顾青岚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记忆,也不知每一次他触摸了那些有着印记的东西之后都看到了些什么,但十分明显的是,伴随着他身子的逐渐长大,变得成熟的同时也变的寡言了许多。那些记忆一定不全是好的,也不知,他是否知晓自己已经死去多时的事,亦或是,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死了。云娜点了点头,有些怔忡,最终叹了口气:“主子这些年为了他也费了许多心思,但愿他能明白。”
顾青岚皱眉,她实在不理解,按道理来说,齐穆舒才是她的儿子,可她却这么多年甚至没有给他一个音讯,却看眼前云娜所言,明显良妃对星辰十分上心,如此大费周折,好似要令一个已逝之人,重新活过来那般。“你主子,曾经和星辰,到底是何关系,要为他这般。”
顾青岚不由问道。然而面对顾青岚的这个问题,云娜方才几乎是知无不言,如今却突然缄默了起来,无论顾青岚是如何旁敲侧击,对方也不再回答,只说若星辰能重新苏醒,待他恢复记忆,他若愿意告知,便会自己同她去说。可面对有关装有他灵魂的物什,云娜却也提供了线索,可偏偏,她说出的东西,如今所在之处,以及如今拥有它的人。“一支玉簪。”
云娜只是大概形容了下玉簪的模样,顾青岚便立刻回忆了起来。她记得良妃失踪了之后,曾见过齐穆舒独自一人坐在荒池旁,手中所持的,正是那支玉簪,当时只觉许是其母亲遗物,令其睹物思人,如今这多年过去,这支玉簪的下落,恐怕也只有他知晓。巧不巧如今她,本就是打算去见他。可如今二人的关系已是不同于从前,何况她前去还是为了从他手中要到和离书,还要怎么才能从他手中得到那玉簪,亦或是簪子的下落。想到此处,顾青岚只觉困难重重,若是齐穆舒此处走不通,还得另寻办法,不过,总归会有办法,星辰如今状况尚且不明,时间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宽裕,如若在此期间有什么不测,这绝对是她不想看到的。至于云娜这处,她问了对方之后的打算,云娜说认了她为新的主子,但她必须将曾经良妃所吩咐的后事做完,方可为她马首是瞻,如今且待她一阵子,便会自行去顾府找她。于是顾青岚待回去之后,便立即告知了父亲,请旨见上齐穆舒一面,毕竟如今他仍在被圈进之中,寻常来说外人是见不得的。很快得了陛下的应允之后,她方才是前往齐穆舒如今被圈进在宫中的居所。眼前随着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的,是揉成团的纸张,顾青岚看着脚下着如同废纸般的东西,却只见齐穆舒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微微是抬了下下巴示意道:“你要的东西。”
可顾青岚并没有将其捡起,甚至都没有低下头,虽在别个人看来,想必她是很在乎这张东西,这意味着她在如今大好的年纪是否还可以另择良配,如今越是早些平息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才越小。不过那只是别人的想法罢了,事到如今对她而言,无论是自己的婚姻名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可以全然是不在乎一点,在她看到未来发展的那一刻起,她虽活在现在,却已不仅仅只是活在现在了。她的眼睛可以看的更远,可以感知到更多的东西,特别是在那天去过那小屋,用镯子的力量打破了迷蒙在她眼前的荒屋结界时,她好像,真的变得可以驱使这镯子,使用其中些许的力量了。比如说现在,手腕正在微微发烫,她能感受到,这里虽肉眼可见只有她与齐穆舒二人而已,毕竟如今齐穆舒乃是禁足之身,无人可以探视,就算留有人也不过是些侍奉他的下人罢了,可那些人的行踪如今却被感知到在无人可见的暗处,如果那些人停留在暗处,想来即使他如今明面上被软禁在了这里,但是他并没有输。毕竟陛下只是将他软禁,过了这些天,却并没有给与惩处也没有刑讯他,怎个想都很是奇怪。不过如今对方见顾青岚不捡起那张和离书,齐穆舒只是静静看着她,开口问道:“你的目的可达到了?”
他看上去除开这张和离书,显然意有所指。顾青岚全然无视他所说的话,自顾自是笑了一下道:“殿下都不请我坐下吗?”
可她看上去是在问询,却自如的落了座,是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脑袋,有些好以整暇似得看着齐穆舒的模样。如今他看上去就算是没有输,但此事对他必然造成了打击,如今他的双目泛着些通红,不知是否是没有休息好,明明他在这里有足够的时间,睡也好吃也罢,操心的事反倒是少了不少,可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即使如此,他如今还依旧表现的那副冷漠高傲的模样,又是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