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县一身官服加身,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姜离走了进来,可算是一腔怒火有了发泄之处,他指着姜离破口大骂:“你要是能在这当差便好,不能的话立马给我走人!当初看着你师父的面子让你在这,看来你也不识趣啊!既然如此不如趁早给我滚吧!”
姜离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件事竟然会让齐知县如此大发雷霆……姜离师傅叫做姜湖,之前是衙门的老仵作了,干了几十年了,在这小小的县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仵作这一行成天与尸体打交道,一般但凡有点出路的人都不愿意干这一行,所以仵作的地位卑微。老仵作干了一辈子了,直接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了自己唯一的徒弟,姜离。姜离本是个孤女,小的时候被师傅这个“老光棍”捡了回来,与其一起相依为命过日子。她本是个女子,奈何仵作身份地位被人瞧不起,若是女子更加低贱,所以只能女扮男装在衙门混日子。姜离干这一行,不求有名望,只求对得起死者和自己的本心。至少这样,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个亡灵不会来找自己。今日之事,她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知县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些结论都是尸体王英告诉我的,我只能如实报告。”
见姜离如此的冥顽不化,齐知县更加恼火,压低了声音对姜离说道:“之前王英的尸检我也看了,你说过她不是个姑娘家,那这明摆着就是他家姑娘在外与人私通无果跳河自尽,王大壮什么意思你看不明白?明显就是想要利用自杀改谋杀,把那情郎拖下水而已。”
姜离并未觉得惊讶,她早就料想到了。“可……”姜离话没说出口直接又被齐知县打断:“人家都给了我五百两白银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办,事儿全毁在你这里,你但凡识时务一点都可以。”
齐知县果真是气急了,连收人贿赂五百两的事都顺嘴说出来了……五百两?姜离一听这话,清秀的眉眼微微皱了皱,她想到了王大壮要找个替罪羊,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档子事情。原来这世间真的可以黑暗成这个样子……“你现在马上给我在这里消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下次王大壮再来,你给我改口说谋杀,听明白了吗?”
这是齐知县最后扔给姜离的话。姜离不语。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和间接置别人于死地有何分别?王英的情郎纵然又错,可是却不应该由自己来用一句谋杀来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此处不留她,自有留她处……姜离想好了自己的去处,直接回答说:“齐知县,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今日便离开这衙门。”
“好,有骨气,我到要看看如此冥顽不灵的小子到能站住了脚。”
齐知县声音语调瞬间就高了三分。等姜离走了,自己再安排个自己人当仵作,岂不是美事一桩……姜离直接撇下了一身衙门仵作的行装,摔在了齐知县的面前。如此黑暗且吃人的地方,她也不屑于此……姜离拎着自己的行李卷从衙门里出来后,抬头望向天空。到底去哪?回家?她喜爱男子打扮,不喜女装。平常的便衣也只是一身马裤马靴,上身灰衣打底外加一件小马甲,三千青丝高高束起。若是不看姜离这张过分清秀且柔美的脸,旁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个美男子……思虑了半天,算了,回家。姜离家住离衙门几里地外的小村庄,别看是村子里,那里可就是京城了,和这小小的县城可不一样。没钱雇不起马车,只能步行回去了,走走停停,估计今天晚上天黑之前就能回家看师傅了……姜离一路行进,只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走到了县城边上,这里人烟稀少,直白一点就是……荒郊野岭。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姜离总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人一直跟着自己,可是一回头,现实告诉她这只是错觉。不安渐渐涌上了心头……她一边走,一边拿出了自己的剖刀,捏在手里以防万一。可是几次回头却还是空无一人,直到她走着走着听到了明显的打喷嚏的声音。身后不远处一定是有人……她猛的回头,没看见人,她直接大喊:“跟踪算是什么本事,今天把老娘惹毛了,明天都剖了你们。”
只见话音刚落不到十秒钟,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走出了四个壮汉,夹枪带棒长得凶神恶煞,一点点向着姜离走来,其中一人歪着嘴说道:“臭小子,活腻了吧!我们家王老爷的台你也敢拆?”
王老爷?王大壮?难不成是他来报复自己了?真晦气,自己倒还成了千古罪人了。姜离面对着站在不远处一步步向前的四个壮汉,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四个人像猪一样壮,估计自己也打不过……姜离寻思着,实在不行的话……跑吧!姜离撒腿就跑。“给我追!”
身后私人紧追不舍,姜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累得呼哧带喘,只是一个人怎么也跑不过四个人的追。自己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姜离跑着,后面的壮汉紧追不舍,她似乎听见了前面有马蹄的声音……难不成王大壮还骑马来赌自己了?姜离眼看着一人一马奔腾而来,那马更是要与自己擦肩而过……马踏黄土,姜离竟看不见了前路,正在这时忽然一只手拽住了自己胳膊,将自己拽上了马……前一秒还在与壮汉“赛跑”的姜离,一下子上了马,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将那几个壮汉落下了好远好远。姜离回头看了一眼策马之人,只见他面容白皙俊美,眸子如凛冽的寒风一般搜刮着自己。还真是个俊俏的男人。“多谢仁兄相救。”
姜离感谢道。男子并未有所回应,过了一会儿忽而开口:“家哪里?”
“刘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