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轩静静望着床上的女人出神,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该是很高兴罢,思绪间不由想起那日他亲手打下若一身上的骨肉时她脸上的绝望。“你是个魔鬼,”脑海中不由想起她咬牙切齿的话语,莫子轩坐在床边低低的吃笑“那傻丫头。”
“皇上可是在想若一,”回眸岚烟已是扶着身子坐起,淡淡的声音有着哀伤“若是挂念,去瞧瞧她吧。”
“不必,”莫子轩恢复表情“你刚怀了孩子,又陪朕这么久的时间,如今陪着你才是。”
“酒宴的事儿都完了吗?”
莫子轩道“朕当时喝醉了,也不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有梨妃在,自然万无一失,”岚烟起身将蜡点上,昏暗的屋子立马有了生气,她回眸“若是有朝一日,臣妾做了不该做的事儿皇上可会原谅臣妾吗?”
“你我夫妻不该有这样疏离的时候,”莫子轩走过去将她环住“如今你又怀了子嗣,朕会找个时间恢复你的中宫之权,只是现在还不行。”
“臣妾愿意等,”岚烟靠在他的怀里,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毒“这是臣妾特意为端妃做的香囊,若是臣妾贸然送与她,终归不好,所以还请皇上亲手送给妹妹。”
“难为你还想着她,”莫子轩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道“只是今日听梨妃说那献歌舞的人是你宫里的太监推荐的,可有什么本事?”
“有没有本事皇上今日不是见到了吗?”
岚烟轻笑着环住他的腰“臣妾总觉得皇上变了。”
“变?”
他不由笑出口“皇后不也是如此吗?”
“臣妾不过是跟着皇上的变在变罢了,如今皇上快去吧,端妃这么久不回宫,皇上去瞧瞧才是。”
“皇后早点儿歇息,”莫子轩唤了声外面的奴才“今夜谁人都不准打扰皇后娘娘,若是有一人进了这殿,朕便重重地罚他。”
“奴才遵旨。”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岚烟靠在垫子上看他出去的身影,不由冷笑着望望角落处的黑影。“不准打扰?”
真是可笑,不过是变着法儿的困住她罢了。“皇上,你怎的会来?”
阿秀难掩眼中的诧异站在园中看他,手中的水盆“咣当”一声惊扰屋内二人。“皇上息怒,”阿秀看了眼屋内跪在地上“端妃娘娘如今还没醒来,皇上还是不进去的好。”
“无碍,”他皱眉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水渍“朕只是进去瞧瞧她,一看便走。”
“对了,”他看着地上惶恐不安的女子“去再打盆水进来。”
“奴婢遵命,”阿秀慌慌张张站起身,眼睁睁看着他走近屋内“怎么办?若是让皇上看到顾大夫,该如何解释。”
“他进来了,”顾岩静静握着她的手“今日用那样的方式将你送进宫,只怕他如今心急如焚。”
“瞧你这话说的,”若一看着愈走愈近的身影笑道“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你碰的可是皇上的妃子。”
“皇上的妃子又如何?”
他深深凝视她笑着的眼“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一一,”他轻唤她,然后在她转过来的那一刻轻吻她的眉眼“我等你,等你真正属于我的那一日。”
“吱呀,”门一声破开,眼前的男子早已没了人影,若一收收情绪抬眼看他“皇上。”
“你醒了,”莫子轩眼中的欣喜明显,若一笑着将手中的东西藏入怀中“是,臣妾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认真凝望着她“当日蓬莱州一别,朕已有二十日没有看到你了。”
“难为皇上记得这样清楚,”若一站起身,银白的发丝随意披在一边,她径自倒了杯水“听说今日宫里热闹的很,臣妾没能去,当真是可惜。”
“祈福日年年都有,”莫子轩走过去道“往后还有许许多多的祈福日,不急在这一刻。”
“对了,”莫子轩从怀中拿出一黄色香囊“这是皇后托朕带给你的,算是祈福。”
“如此多谢皇后娘娘,”若一带着点儿淡淡的疏离,莫子轩觉得很是奇怪“不过几日不见,她与他竟比原来疏离不少。”
“挂上去吧,”莫子轩只当是她刚回宫难免心里有着隔阂,便握紧她的手道“你身子不爽,挂在寝殿就可以了,不用再去梅园。”
“好,”若一巴不得他这样说,真正的祈福是给真正心爱的人,怀里的香囊怕才是挂在梅园的。“皇上,”她定定的望着香囊纹理道“臣妾记得那时皇后娘娘手工皆是不出众,如今倒也比原来好了太多。”
“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莫子轩从后面抱住她“朕还记得那时的你还不如现在这样倔强,如今虽是柔和,朕知道你骨子里还是倔强的。”
“皇上高看臣妾了,”若一回头环住他的腰,低眉顺眼的模样极其温顺“臣妾想让顾岩为臣妾日日把脉可以吗?”
“自然可以,”莫子轩笑着将她抱起“顾岩从在王府开始就一直照料着你的身子,如今若是他为你诊治,自然也好。”
“多谢皇上,”若一轻笑着环住他的脖子“还有一事臣妾想请皇上告知。”
“你且说就是,”莫子轩将她放在榻上,若一顺势将窗户打开,莫子轩抓住她纤白的手正欲制止她却是笑着回看他“皇上该是望了臣妾的身子。”
“你果然还是怨恨着朕,”莫子轩自嘲的放开她的手“臣妾从没怨恨过您,臣妾只是想知道当日是何人将臣妾带走的?”
“你说什么?”
脑子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若一眼中分明有着淡淡的嘲弄,不是爱意,不是恨意,而是嘲弄。“你…,”莫子轩站起身痛苦的皱眉“他与她什么时候回到了原地,不,甚至连原地都不如。”
“那日有个和尚让朕给他二十日的时间,说是为你治病,朕当时想着你的身子不太好,便让他带走了你。”
“如今你是在怨恨朕吗?”
他清冷的眸竟闪着痛苦的神色,狼狈不堪的望着她“若一,你就是这样对朕的吗?”
“那你又是如何对臣妾的?”
她语气不咸不淡,背靠着他望着窗外的景“用自己的猜疑试探臣妾,皇上可谓是道高一丈。”
“你怎么会知道?”
莫子轩静静的望着她的后背“不曾想她一回来事情就成了这样。”
“纸到底包不住火,”若一淡淡道“皇上如今能这样待臣妾,臣妾很是高兴,只是恳求皇上以后不用再费什么心思试探臣妾,不值得。”
“有什么值不值得,”他一把拉过她捏住她的下巴“朕为你付出那么多,如今却换来这样的下场,若一,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石头?”
若一冷哼着闭眼道“您毁了我的一生,您告诉我,我怎样做才不是铁石心肠。”
“你…”若一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甩到床边,眼前仿佛有千万个星星闪烁,若一眨巴着眼睛却是不看他,身子仿佛散了架一般。“这大汉是朕的,你也是朕的,”莫子轩冷着眼看她,心里虽是不忍却又不能上前扶起她,只好恶狠狠道“当日你是怎样假死,李赫早已查出,你若是不想让那些人出什么意外,还是不要惹怒朕的好。”
“皇上还预备着欺骗臣妾吗?”
她不怒反笑的淡淡道“若是这样,皇上还是不要费那么多心思只消杀了臣妾便是。”
“你试试,”莫子轩猛然上前冷笑一声“莫不是你认为李赫会向着你?”
“若一,朕从来不知道,你还有红颜祸水的本事,”他静静的望着她不由想起今日她身上蝴蝶乍现时众人脸上的反应心中不由脸色微变。“皇上,”低低的叩门声从外面传来,阿秀分明听到屋内的响动却是不得不敲“奴婢送水来了。”
“进来吧,”他冷声道,随即将地上的女人拽起,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溺死人“爱妃,今日所说的话朕就当宫闱之事,只是以后不许这样调皮。”
“皇上,”阿秀双手将手帕递给他,莫子轩笑着细细的替她擦拭,额上明显起了包“爱妃朕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他仿若不经意的说着,字字铿锵有力。“皇后与祈福日这天怀孕,端妃回宫,可谓是宫里百年难得一遇的喜事。”
“皇后怀孕了?”
若一难得抬头看他,随即笑笑“如此当真是要恭喜皇上。”
“如今梨妃诞下禄儿,皇后怀有身孕,宫里只等你的喜事就是。”
“臣妾当年身子受了伤,怕是不能如皇上所愿,”若一笑道,眼中的冷意竟比原来更甚,莫子轩微微失神“那和尚究竟带她去了哪里?”
“无妨,”他冷笑着在她耳边低喃“你既求朕顾岩为你治病,若是你迟迟怀不上龙子,朕治他的罪便是。”
“多谢皇上厚爱,”她冷哼着下了逐客令“今日臣妾身子不爽,怕是伺候不了圣驾,故此恭送皇上。”
“无妨,”他冷笑着将手帕扔进盆中,溅起阵阵水花“如此爱妃早日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娘娘,刚才可真是吓坏奴婢了,”阿秀上前一步“奴婢真的以为皇上会因此迁怒与您。”
“怎会,”她笑着回头望向她“不过今日的事儿还是要多谢你为我们周旋,若不是那地上的水盆,我们说不准真的会被抓住。”
“娘娘说这话便是生疏了,”阿秀静静望着她“原先本就是奴婢的错,奢求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错了,”若一道“他从不属于任何人的东西,如今我只是担心他若是听到岚烟怀孕的消息,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想,”阿秀道“那顾大夫如今可是将娘娘放进心尖儿的,皇后娘娘虽是妹妹,终究是抵不过心头肉。”
“你呀你,”若一笑着敲她额头“我刚回来你就没个正形。”
“谁说的,”阿秀握紧她的手“只愿娘娘以后不会疑心奴婢就是。”
“怎会,”若一侧眼看看玉兰枝上的香囊道“你如今这样猛然放弃他,心里就不会有半分不舍。”
“不舍自然会有,”阿秀道“不过奴婢看着娘娘如今开开心心觉得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