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更大了,庆尘身上积累了一层层雪,然后又被李叔同与李秉熙战斗的余波吹散。 他认真的看着,即便五脏六腑被震动的再难受,也没有说一个字,生怕让师父分神。 渐渐的,那风雪被气机牵引着,在战场之外形成巨大龙卷。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李叔同所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护住庆尘。 不论李秉熙的攻击有多么猛烈,李叔同的防御圈都从未后退一步。 李秉熙也没有摸到庆尘的一根毫毛。 就在这大雪里,李叔同缓缓说道: “鹿岛的传承,最唬人的便是数量。你看这李秉熙一分十二,攻击如雨泼般绵密,十二个分身全是真身,可这修行方向本就是错的。”
“半神之上,所有超脱凡俗的人,所要追求的都是个体的极限。何为个体的极限?便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李秉熙虽一分十二,可每个都是削弱了的。每分一个,便削弱一分。”
“或许你如今的境界还看不出什么差别,可对于半神这样的对手来说,一分之差,便是一个境界的区别!”
“看好了!”
话音与雪一并落在地上,李叔同已经来到李秉熙的其中一个分身面前,那分身下意识挥掌劈下。 可还没等这一掌劈下来,李叔同的身形便已骤然提速,再次化作无影。 当李叔同的脚踹在分身身上时,轰鸣一声,李秉熙的分身砰然瓦解,与雪花一起如放射状向后纷飞,连带着那刚刚形成的龙卷也一并轰散。 庆尘怔怔的看着,这种级别的战斗是他生平仅见,彼此出手时就仿佛在催动着天地伟力。 他在想,自己何时才能到达这样的境界?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他师父李叔同能一掌打散主战坦克,他都不会怀疑。 此时,剩余的李秉熙分身各自踏了一小步,再次出现了一个新的李秉熙分身。 李秉熙冷笑道:“此时还有心教徒弟,破一个分身又能如何,依然破不开这战阵。”
李叔同笑道:“多分一个分身,你便多弱一分,这是你我皆知的事情,不用故弄玄虚。”
李秉熙再次冷笑:“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刚刚你与神代千赤的式神交手,便已经浪费了精力,如今又陷入围攻之中,我记得很清楚,我也击中了你三拳。”
说话间,周遭的四大式神上前一步,似乎随时都打算出手。 那宛如重峦叠嶂从头顶压来的压迫感,令庆尘心神一凛。 只是这一刻,庆尘只感觉师父的气息依然安宁,不慌不忙。 奇怪了,难道师父并没有打算脱困吗。 师父在等什么?! …… …… 雪原北方。 正有一支身穿黑衣的队伍快速奔赴战场方向,他们人人背后都捆缚着一柄硕大的太刀,一看便是神代财团内,切舍御免的传承。 他们本就是神代那位老祖宗门前的死士,此时来破局。 这六名B级死士奔袭速度极快,飞身从积雪上闪过时轻盈如燕。 就在不远处,一座雪山之上,两名穿着冲锋衣、带着墨镜的年轻人,刚刚登上山顶。 一人面色红润沾满了喜气,一个面色苍白,仿佛世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奇怪的是,两人身上背着巨大的登山包,比人还高出一头。 其中面露喜气的年轻人摘掉墨镜,放声感慨:“啊,好大的雪!”
这一声,顿时引来那六名死士注意。 死士之间相视一眼,竟没有搭理这两名年轻人,继续向南方疾驰而去。 那面露喜气的年轻人笑着说道:“竟然不理我。喂,老板,你说这是不是巧了,我因为庆氏的任务过来,你因为陈氏的任务过来,结果咱俩却聚在了一起,咱们这算不算是史诗级里世界联动了?!”
然而,他身边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带着一副白色的耳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面色苍白的那位,将自己登山包给掀开来,用开口朝下,不停的抖落着。 刹那间数不清的叠纸雨燕从背包里掉落,但还没等掉在地上,那些雨燕便“活”了过来,一只只飞上天空! 白色耳机里,暴躁的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下,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神色却格外宁静。 形成鲜明对比。 “堕落的,不安的,死去的。”
“沉迷的,安详的,活着的。”
“为了被审判的。”
“为了被救赎的。”
只见那数百只纸叠的雨燕穿透了耳机的歌声。 在雪色中穿梭翱翔。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目光凝沉的看着满世界的白色,而雨燕则随他心意指引去往世界的彼岸。 那六名切舍御免的武士也发现了这些雨燕,他们面色一变。 “死战!”
一名武士怒吼着,他将背后的太刀解下握于腰间,奔着袭来的雨燕冲去。 山巅之上,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叹息一声。 “寂灭的,愤怒的,埋葬的。”
“欢喜的,留恋的,美好的。”
“都死去。”
刹那间,雪地里的黑色武士拔刀! 那纷飞的数百只白色雨燕,轻巧的绕过了刀锋,如子弹般从武士胸口相继穿透而过。 白色的雨燕变成了红色。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任由雨燕追杀所有武士,自己则看向身边那面带喜气的年轻人:“打开你的背包。”
“嗷嗷,”面带喜气的年轻人解开登山包,往外倒去。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刚准备操控,却面色一变。 只见那登山包里掉落出来的,并不是新的雨燕,而是一整包叠好的小跳蛙! 小跳蛙也活了,正纷纷向外蹦跶着。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终于摘下了耳机,他听见身旁那个弱智还唱着“快乐池塘、栽种了梦想就变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样唱的响亮……” 两人仿佛身处不同的世界,享受着不同的情绪。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沉默了半天:“Zard,你特么的……” Zard还有些委屈:“老板,我可是给你叠了好几天呢啊,你刚给我说,我就开始给你叠了!但关键是,我只会叠小跳蛙啊!你看它们跳的多快,用他们来找人也很好使啊!”
说话的时候,山下那六名切舍御免的武士已经纷纷死在雪地里,血染的雨燕也失去了活力。 幻羽深吸了一口气,操控着小跳蛙们,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雪原的深处找去。 他们要在这偌大的雪原上,找到一个衰老的阴阳师。 Zard在一旁问道:“对了老板,你这边任务结束了去哪?要不咱们一起去22号城市玩玩吧,我听说那里的寿喜锅最正宗。”
幻羽转头看了Zard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才刚对神代的人动了手,却要跑去神代的大本营之一吃寿喜锅? “去吃吗?我请客,”Zard说道。 幻羽面无表情的重新戴上了耳机,将外界的一切喧嚣纷纷屏蔽。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说道:“找到了。”
说着,他转身朝山下走去。 Zard在山上大喊大叫:“等等,我们不是负责找到他就可以了吗,他身边还有八个S级式神啊大哥,我们打不过他!”
可是,幻羽带着耳机,根本没听见Zard说什么。 他一边下山,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支信号枪来,朝着某个方向的天空射去。 红色的光在天空中缓慢升空,又缓慢下落。 而它指引的方向,将成为今天最后的舞台。 这舞台的主角并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舞台上的每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