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住覃飞目光的,是个长相凶恶的中年人。中年人双手擎着一把长刀,缓缓而行,一看便知,是个游方小贩,便是来古玩市场卖东西的了。首先吸引覃飞的,是他身上的气息。覃飞在古玩市场,透视眼自然是打开的,能够明显地看出这游方小贩身上泛着宝光,还是青铜宝光。青铜发黑,即为墓色,只有短期之内盗过墓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气息。但是当覃飞抬眼望过去的时候,注意力便完全被中年人手中的那柄长刀吸引了。中年人手中的刀,是一把用夹钢法锻造的腰刀,原该明宣德年出产,为狭长雁羽式,上有铭文“延益平忠”,为明代英雄于谦佩刀,也是《鵉安秋月稿》中所记之“日月争光三宝刀”之一!覃飞忙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便是有想交谈之意。那中年人停下来,走到覃飞面前,他生的高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覃飞:“你懂行吗?能买得起?”
覃飞并不理会中年人的轻视,只盯着刀问:“开价多少。”
中年人伸出一根食指的同时,说道:“一百万。”
覃飞便更加确信,这人是盗墓常客罢了,并不是真的懂古玩,只是根据所盗的墓地来推断物件的价值罢了。五代时期的一把夹钢法所制的短匕首,尚且市值一百五十万,英雄遗物,且有出处,却只叫价一百万。不过,这把刀还是有些微词的,到了懂的人手里还是宝物。覃飞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周凝雪虽然听不懂这刀的弯弯绕绕,可毕竟是从小就受了熏陶的,看着覃飞的手势,她便知道,是唇点,就是盗墓者道上的黑话了。哪成想,覃飞说了半晌,对方只愣眉愣眼地看着他。最后还粗眉一立,不耐烦道:“到底买不买?你说的什么玩意,是在跟谁对暗号。”
随后,他狠狠加了一句:“老子若是在这儿出了事儿,保证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覃飞心里苦笑,这家伙不但是个无知的盗墓者,还是个不上道的,连行话都听不懂。真是醉了!覃飞见中年人飞快地同右后方两个壮汉对了眼神,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这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自己还带了两个姑娘,起了正面冲突是下下之策,但见那中年人可不像是个能听进去解释的。情急之下,覃飞灵机一动,开口道:“认识小温爷吗?”
温子鸣自称是温涛的后代,那盗墓者自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那中年汉子脸上的戾气立刻消散了去:“是你朋友?”
“没错。”
覃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见中男人消除了敌意,才继续道:“你这把刀,是古董不假,出处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这制作手法并不是于谦那个时代的,要晚上几十年,就是这几十年之差,价值上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了。”
中年汉子瞅了瞅自己手中的刀:“只要出处对,朝代也对,就齐活。”
覃飞摇了摇头:“别看这古玩市场上的人,各忙各的,可都是眼看四路,你我没成交,你这把刀在这儿怕是卖不出去了。”
覃飞倒不完全是吓唬他,他几次捡漏成功,又在石牛道上过电视报道,普通人也许照顾不到,圈里人的眼睛,精明着呢。他们不一定是服气覃飞的能力,但是一定服气他的运气的。这一行,讲究这些风水轮回什么的。所以,覃飞没到手的东西,他们还真是会考虑考虑。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你能出多少钱?”
覃飞右手的拇指圈起了食指,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十万。”
这和中年男人的心里价位相差甚远,可盗墓所得,多少都是利润。他狠了狠心,将东西往前一探:“就便宜你了。”
覃飞也不纠结,迅速转账,将雁羽刀接了过来。这把刀,抛去价值不说,样子也十分别致,那中年人一走,蓉姐和周凝雪立马围了上来,啧啧称奇。不过是周凝雪很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覃飞身上:“覃飞哥哥,你跟刚才那个人说的是盗墓人的行话?他是盗墓的?”
覃飞的食指,比在嘴唇上,做了个“虚”的手势。蓉姐立马过来,不满地冲着周凝雪说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是怕别人不知道这有状况?”
周凝雪哪受得了被蓉姐这么数落,当即提高了声音:“覃飞哥哥,你怎么能和某些黑心店家一样没有正义感,他是个盗墓贼,你难道不应该报警吗?”
蓉姐压低声音咬牙道:“你想指桑骂槐捎带上我,也要分场合,这是什么地方,能容得下你这般口无遮拦,你信不信,不管你姓周还是姓李,再这么嘴上没有把门的,就都得躺着出去!”
周凝雪是逞一时口快,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虽然很想反击蓉姐,但也明白,蓉姐的话是有道理的。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覃飞看,两个都能唱三台了!赶在周凝雪再掐回去之前,覃飞连忙将人拉到一边道:“凝雪,先让司机送你回家。”
周凝雪看着覃飞此刻凝重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意气用事,便是半推半就地跟着覃飞往外走。覃飞将周凝雪推进车里,原本是打算把蓉姐也带出去,可余光间瞥见,刚才卖刀的人,已经带着另外三个人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把人都弄走反而会引起他们更大的怀疑,毕竟,车子启动也是需要时间的。覃飞趁着周凝雪没机会往外看,对着司机挥了挥手,那司机定是以自己东家的安危为重的,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那卖刀的中年人已经靠了过来,四个人将覃飞和蓉姐围在中间,中年人冷笑了一声问道:“怎么,要报警?”
覃飞站直了身子,将蓉姐护在身后:“你是卖家,我是买家,报警能对我有什么好处?钱货两讫,尽快离场,这是规矩,纠缠无意。”
“呵呵。”
那中年人原本就五官可憎,这么一笑,比哭还瘆人。“哪来的那么多规矩?我的规矩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覃飞明白了,这是觉得刚才卖的便宜了,来找后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