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道心中大感不妙,眼前这小子,居然真是卓老头口中所说的大师!一刹那,他脸上疑惑、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迅速交织在一起。不过周继道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了,幸亏刚才没有对覃飞说出羞辱难听的话,否则今天这事等于间接打老友的脸啊!他连忙扯出一抹微笑,迎接覃飞:“这位就是卓老头的朋友吧,请进!”
覃飞点头,微微一笑。此时最为震惊的就是周镇了,他无比悔恨惊恐,刚才三番五次出言羞辱覃飞,而且还间接的羞辱了卓老。却没想到这小子……不,这位大师真的是卓老的朋友!此时他浑身瑟瑟发抖,连抬头都不敢抬,生怕覃飞看到他。覃飞在经过周镇的时候,故意挑挑眉:“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
管家哪里还敢给覃飞脸色,立刻讨好。周继道是极为察言观色的主,知道这小伙子是在生管家的气,于是大怒道:“周镇,你还想不想干了?连卓老的朋友都敢拦,快跪下给这位大师道歉!”
卓晨光知道周镇阻拦覃飞,肯定没少羞辱,所以也没有伸手去拦。周镇闻言脸色难看。犹豫半晌,正要向覃飞下跪。不过,覃飞却拦住了他:“下跪就算了吧,我知道你也是无心之举。”
“还不快谢谢大师!”
周继道瞅了管家一眼,也打量起覃飞。这小伙子虽然年少,但极为懂得人情世故,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插曲过后,很快,三人走到阁楼里,谈笑起来。“覃大师,我的这菩提观音茶怎么样?”
周继道让人上了茶。覃飞笑道:“周家主,称呼我为覃飞小友就可以了!”
“好!覃飞小友!”
周继道乐呵呵指着在红木桌子中央的一个青花瓷瓶:“你看看这青花瓷瓶怎么样?”
这青花瓷瓶乍看上去无论是成色,还是花纹,都极为不错,可以称得上是上品。覃飞连着点头,周继道也大为欣喜。“这青花瓷瓶乃是元代时期的,是我从京城一个朋友那里高价入手的!你看看这螭龙双耳,栩栩如生啊!”
卓晨光望着他自卖自夸,没有接话,反而将目光落在覃飞身上。他想听听覃飞的意见。覃飞和卓晨光对视一眼,看卓老的表情,对这青花瓷瓶好像不是很满意啊……他又将目光移到这元代青花瓷瓶上。跟着蓉姐,也在古董圈子里混了这么久了,可他还没见过如此罕见的青花瓷瓶,还是螭龙双耳的人物画像,于是开启透视眼准备好好的欣赏一番。可就在这时,透视眼下,这青花瓷瓶却暴露出来了极大的问题。这瓶子居然一脸光彩都没有!审视了良久,覃飞放下了青花瓷瓶,闭口不言。周继道和卓晨光对视了一眼,挤出一抹微笑,问道:“覃飞小友,这青花瓷瓶如何?”
“这,是假的!”
覃飞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像是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什么?”
周继道听到这句话,怒发冲冠,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目露凶光,瞪着覃飞。“你说这是假的?”
“这确实是假的。”
覃飞点头,语气十分笃定。可周继道听到心里,却极为刺耳。“可笑,简直是无稽之谈!”
周继道呵呵冷笑,看向卓晨光:“卓老头,这就是你请来的,所谓的大师?”
覃飞竟然当众说这青花瓷瓶是假的,简直是在打他周继道的脸!这青花瓷瓶可是周继道花费重金从京城购得,其中艰辛自不必言,而且是朋友许诺的,难道这朋友是在骗自己?他好歹也是混迹这个圈子多年的老人了,难道眼光如此不堪?而且,卓老头在他到来之前,对这元代青花瓷瓶也十分感兴趣,此时却全然没了购买欲。此时周继道恨不得把覃飞打出去:“我叫你一声覃飞小友是给你面子,没想到你信口雌黄,满嘴胡话!”“行业内这么多人都鉴定过我这元代青花瓷,大家都觉得我这青花瓷瓶是真的,难不成这些专家的眼睛都瞎了吗?”
面对周继道凌厉的攻势,覃飞反而没有丝毫的怒意,而是拿起了瓷瓶,不紧不慢开口。“元代开始,瓷瓶大都出自景德镇,景德镇瓶、罐之类器型,采用分段制胎,然后再用胎泥粘合而成,粘接处器表往往突起,给人以不平之感,外壁接痕经打磨,但内壁接痕仍清晰可见,器物颈部内侧略加切削,内壁均不修削,所以在器里的底、腹、口等处胎体接痕表现明显。”
“但是你这瓷瓶却粘接处器表一马平川,内壁光滑,整体明显是现代科技之下的工艺,怎么能算是元代的青花瓷瓶呢?”
周继道瞪大了眼睛,循着覃飞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真如他所讲。覃飞接着道:“另外,元青花最大的特点就是构图丰满,层次多而不乱,有大气豪迈气概。而你这元青花瓷瓶却是构图典雅,气质婉约,这就是最大的败笔。”
覃飞的话掷地有声,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这些年跟在蓉姐身边,行业套话他也学了不少,说起来是头头是道。卓晨光闻言,目光中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他之所以将覃飞来掌眼,一方面,是考验覃飞的眼力。他和覃飞虽然见面不多,但这小子看宝物是一看一个准,他想看看这小子是有真本事在身,还是碰运气。另一方面,他不好和周继道这个老朋友明说这元代青花瓷瓶是假货,毕竟两人是多年的朋友了。奈何这老朋友一直悠着他买这个青花瓷瓶,不得已,卓晨光才想到这个办法。不过此刻的周继道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对覃飞的说辞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瞪了覃飞一眼,气呼呼的道:“你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却如此大言不惭,难道凭你空口白话就可以评定我这瓷瓶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