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静怡那孩子也挺喜欢你的,改日朕找人挑选个合适的日子,给你们把婚事办了,以后你便是公主驸马,再走可就说不过去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皇上带了点打趣调侃的意味,萧慕却非但没跟着笑,脸色反而一下子阴沉下来。“这是三殿下给您提的主意?”
他问。“是啊,他和静怡最亲近,自然也僮那孩子的心思。”
说到这里,皇上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其实不仅是他,经过之前这么一闹,谁不知道静怡喜欢你啊?唉,不过当年也是她不懂事,居然做出这样丢了颜面的事情,当时朕确实没有办法……”萧慕很清楚,皇上提到的,自然是之前安月公主薛静怡假意叫自己过去谈天,实则要生米煮成熟饭,直接籍占自己。虽然这其中有薛启悠的设局,但毕竟薛静怡对自己的疯狂爱慕也是亳无保留,所以这件事最后还是被皇上压了下来。堂堂一个公主,居然想用强的窈占一名男子,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一定会给皇族的颜面抹黑。萧慕觉得,皇上给自己那么多赏赐,估计也是带看一些封口的意思。按理来说,这件丢人的事情本应被强行忘记,可是皇上非但没忘,反而主动提起来,萧慕对此也很疑惑。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皇上压低了声音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静怡就完了。她非你不嫁,正好你也和那件事有关联,现在只有让你娶了她,才能将所有人的颜面保存住。”
萧慕哑然失笑,“您的意思是,让我为了公主的颜面而做出牺牲?““也不尽然,朕说过,你以后若是成了驸马,肯定会给你更多的赏赐,保你衣食无忧。“皇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劝解的语气之中带了几分威严的意思。其实一开始,薛启悠给皇上提起这个建议后,他也有些诧纳闷儿。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旧事重提,无异于再将这事情拿出来打脸。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萧慕成了驸马,那他就没有理由解甲归田,也不会有机会被他人收买走,这样自己便能安心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下。所以他特意将萧慕叫来御花园与此商量这件事,否则,若是在朝堂之上主动提起,那就太丢面子了。见萧慕不说话,皇上嘴角勾起,又问了一句,“爱卿,意下如何呀?”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但凡是他提出的事情,自己的臣子没有多少人会拒绝。就算知道萧慕不喜欢薛静怡,皇上也有信心通过其他手段诱惑或者逼迫萧慕,让他不敢抗命。不料,萧慕却郑重其事地跪下,低声回答,“恕臣不能从命。”
“什么?”
皇上有些惊讶。“萧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清楚得很。正因为臣清楚自己的立场,也清楚皇上的意思,所以才不能接受您的赏赐。”
萧慕抬起头,用真挚的眼神看着皇上。皇上本来还想佯装发怒,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居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愣在原地。“皇上有所不知,其实早在臣几年前初上战场之际,就已经成亲了。后来臣解甲归田,与自己的妻子虽然生活清贫,但好在过得幸福,现在更是有了孩子……”“朕怎么从来都未听你说过?”
皇上疑惑道。萧慕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老实承认,“这门婚事是臣的养父家和妻子的大伯家决定的,当时我们二人还并不了解对方……”“啊,那就对了,父母之命算不得什么,既然不是你们本人期望的,完全可以不作数。”
皇上松了口气,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看着如此地位的人居然说出这样胡闹的话,萧慕不由得苦笑,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将薛静怡嫁给自己了。因此,他也不打算兜圏子,“皇上此言差矣,虽说一开始是父母包办,但后来我们也发现心中有彼此,否则,臣也不会那么急着赶回家陪伴妻儿。“臣的妻儿对我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臣自然不可能因为权力财富,或者是威胁强迫而舍弃他们,否则,与那无情无义的陈世美有什么区别?”
他这一句话就将皇上的后路堵了一条。皇上自然不能强迫他迎娶薛静怡,否则他就是逼看萧慕抛妻弃子。若是真的做出如此有违伦理道德的事情,那他实在算不上什么明君。果然,听了这话的皇上怔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咳咳……爱卿言之有理。”
不过他还是强行镇定,故作风轻云淡地说,“爱卿,朕何时说过要你抛妻弃子了?只不过是给你个建议,让你再娶几个女人,这算不得什么。”
“臣只有一个妻子就足够了。”
萧慕斩钉截铁地回答。皇上板起脸来,“不过是多娶一个女人,有何不妥?别说朕有三宫六院,即便是那些普通的大臣官员,也有三妻四妾,你都被封为侯爷了,多纳一个侍妾又如何?”
“皇上的意思,莫非是要臣将公主当做侍妾娶来?”
萧慕反问。“朕当然不是……”“虽然是父母包办,不过臣当年也是与妻子拜了堂,之后才奔赴战场的。“萧慕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但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或许就能扭转皇上的心态。毕竟这样一来,皇上便不能以“没有举办仪式”而钻空子,将薛静怡强行塞给萧慕做正室,而委屈林韶华做侍妾了。皇上本来也确实想从这方面下手,但他没想到萧慕和林韶华的感情居然是真的,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但他毕竟十分宠爱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因此对于萧慕百般推辞的举动很不悦,“萧慕,莫非你是看不上静怡,所以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妻子出来?”
“臣刚才的话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
萧慕又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解释着。“而且,微臣并非是瞧不上安月公主,相反,公主乃千金之躯,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配得上的。”
“你已经是定北侯,地位方面没人敢说什么。”
皇上提醒道。萧慕笑了,“即便如此,臣也绝不会迎娶公主,不,不仅是公主,我这辈子不会再娶其他女人,更不会纳妾。”
皇上还是头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誓言,疑惑的同时也有些吃惊。“你那个妻子还真是驭夫有术,能让你只爱一个人,这种事情朕可从来没听说过。”
他忍不住说。“并非是韶华驭夫有术,只是因为我和她都明白,爱是自私的。”
想到之前两人坦诚相待,倾诉看他们对彼此的甜蜜占有欲,萧慕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如果我将自己对她的爱分给别人,而韶华又乐意看我纳妾,那只能说明,我们两个其实并不爱对方,只是流于表面的客套而已。”
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完,萧慕不再出声,静静等待着皇上的审判。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举动十分冒险。伴君如伴虎,拒绝了皇上的賞赐,毫无疑问会惹他龙颜大怒,将自己推入险境。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同意迎娶安月公主。皇上迟迟没有开口,只是低头盯着萧慕。凉亭内的气氛安静得可怕,守在外面的太监宫女们也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大气都不敢出。良久,皇上却忽然笑了,“哈哈,有意思,爱卿果然和其他人不同!“他将萧慕搀扶起来,后者十分疑惑,不明白皇上怎会有如此反应。“爱卿不必紧张,朕刚才也只是说说罢了,又不是一定逼你娶静怡。”
皇上和颜悦色,看上去心情大好。萧慕虽然觉得他态度转变得有点快,但想到君心难测,也就没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尽显谦恭之态。“不过,朕已经给的赏赐不会再收回,既然你已经封了侯位,那再留在靖州总归是不太好吧?”
见皇上已经有了让步,萧慕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点了点头。皇上笑道,“这就对了,其实朕也给你准备了一栋侯府,待会朕就让人领你去看看。”
萧慕下意识地想拒绝,“皇上不必如此……”“这是封官加爵时就有的,朕说过,不允许你拒绝。”
皇上板起脸来。“正好侯府大,你将妻儿接过来一起住着,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萧慕很想拒接,可是皇上既然已经为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再一味地逃避,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一些。于是他也只能跪谢主隆恩,皇上则心情大好,安排了人带着萧慕去侯府。等萧慕走后,皇上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换上了一副不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