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林海滨嗤之以鼻。“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每日为那菩萨财神烧香,天天拜佛,他们自会保佑我,怕鬼作甚?”
林小六赶忙附和道,“对对对,都知道大哥心善。”
紧接着,他不安地晃着自己翘起的二郎腿,踌躇半天,终于说,“我……我昨天晚上,可能遇鬼了。”
“胡说八道!”
林海滨厉声将他的话驳了回去。“是真的!”
林小六急了。“我昨天晚上从城里喝完酒回家,结果在路上遇到黑白无常和阎王爷了!”
接着,他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林海滨听,脸上的表情依然有些后怕,但不再像昨天那样笃定不移,反而有了些不信任。林海滨冷着脸听完了这些话,问,“那你最后是怎么回去的?”
林小六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抬头一看,阎王爷和黑白无常都没了。“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可是风一吹,酒醒了大半,我就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地方,摸摸身上也是热乎的,就赶紧回家了。”
林海滨冷哼一声,“这时候,你怎么就不怕了?”
“大哥,那种时候又冷,身上又疼,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林小六苦笑道。似乎是担心林海滨嘲讽自己,林小六赶忙补充了一些,“而且,谁见了阎王不害怕呀?我可不想那么早就死……”“依我所见,你是被人捉弄了。”
林海滨冷静地分析着。“虽然我也不知道地府是什么规矩,但是哪里有阎王爷上来审人的道理?不都是等人死后,由判官提着跪在森罗殿上接受审讯?”
林小六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也奇怪呢!但是昨天的情况实在疹人,我当时又喝了酒,脑子不清醒……”林海滨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脑子不清醒,你就是脑子不好使!飘着的就是鬼了?我那个破床单子在天上飘两下,你是不是也以为是鬼?”
被抢白的林小六虽然心中不服,但是林海滨说得也确实有道理,只能憋着这口气不敢说话。“那些人肯定是和你有什么过节,所以特意找了个月黑风高夜,用这些手段吓唬你都是些小把戏罢了!”
林海滨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怀疑地问,“你说阎王审你,他都审你什么了?”
林小六心里猛地一哆嗦。他虽然告诉了林海滨事情的经过,却没说阎王审讯自己的过程。虽然林海滨没让自己知道真相,可是这其中牵扯到人命,他必定是小心谨慎,内心充满怀疑的。要是昨天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辞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没、没什么啊!”
林小六心虚地别过眼神。“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当真?”
林海滨反而更加怀疑了。“你得说说他们审讯的内容,我才能有根据性地进行排査,帮你想想是谁捉弄你。”
眼看自己瞒不住了,林小六所幸眼睛一闭,说,“他们问我陈得福的事情。不过我啥也没说,就说陈得福的后事是我帮忙办的。”
虽然交代了,但林小六还是没有完全说实话。即便如此,这也已经能镑让林海滨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林小六赶忙解释,“真的,我就说了这些,他们还想再问,我咬紧牙关不松口,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审了!”
说着,他还偷偷打量着林海滨的表情,想从其中看出点儿什么来。林海滨心中有数,当下猜到,这一定是林韶华等人干的,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肯定会见缝插针地进行调査。他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用最快的速度抚平了自己的情绪。眼下绝对不能动怒,动怒就代表自己心中有鬼,否则不会对这件事这么在意。他瞥了林小六一眼,后者与他进行了眼神上的对视,赶忙躲过去,低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苦笑道,“唉,又害怕了!喝点儿,酒壮怂人胆嘛!”
哼,眼神这么躲闪,肯定是有问题!林海滨在心中推测着。他眼珠一转,思考起现在的情况来。林小六被吓唬一下,说不定早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林韶华等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自己当年做得很干净,唯一的不稳定因素,也就是这个林小六了。想到这里,他打量着低头喝酒的林小六,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笑容。心中有了计划后,林海滨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的表情,语重心长道,“六弟啊,这件事儿其实牵扯着一些大事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林小六听懂了他的暗示,赶忙点头,“是是是,大哥说得对!该我知道的我不说,不该我知道的我不打听!”
对于他这种反应,林海滨很满意,“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一把!我现在就带你去城里找县令,让他出面审理。”
林小六十分不解,“大哥,这是什么事儿啊,居然能牵扯到县令?而且,县令老爷这么高高在上,您能请得动?”
“我说过了,这事儿很复杂,你刚才怎么跟我保证的?”
林海滨翻着白眼问。林小六赶忙闭了嘴,虔诚地点点头。“县令么,虽然是日理万机,但是给点儿钱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林海滨看似自言自语地说着。此时的林小六已经不敢再问任何问题,只是不断点头。林海滨思索一下,站起身,“走,我们现在就去!”
“那,我还用不用收拾着什么?”
林小六有些紧张地问。林海滨摇头,“不必,有大哥在,你怕什么?”
“哎,多谢大哥!事情解决以后,我一定为了大哥肝脑涂地!“林小六感激地说。然而,当他转身走出屋子时,身后的林海滨却瞬间沉下脸来,用林小六听不到的声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以后?没有以后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呀……”在水井边洗着菜的林韶华感叹道。萧慕陪在她旁边淘米,同时抱怨了一句,“沈白这臭小子,让他去城里请卢件作,怎么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他将手里的米全捧到另一个碗中,换了一盆淘米水,嘟曦道,“别是半路又被什么东西给迷住,忘了正事儿吧。”
林韶华笑道,“他好歹也是你徒弟啊,你能不能想点儿好的?”
“可这时间也确实太长了。”
萧慕不满道。林韶华倒是很轻松,“卢件作没准儿有什么事情呢,现在沈白可能正留在那边等他,你就不要那么苛刻啦。”
“也是,卢件作公务繁忙,不可能只为了咱们这一件事情操心。”
林韶华将洗好的绿叶菜放进菜篮里,又拿起萝卜清洗着上面的泥土,担忧道,“其实我觉得请卢件作来了也没什么用,咱们现在虽然有线素,可是全断了。“虽然能证明陈得福是死于毒药,但是没有证据表明是村长下的毒。林小六虽然招了,但他也承认,那些都是他的猜测,他如果当做人证的话,并不成立。”
“叫卢件作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萧慕平静道。“我打算让卢件作给前任村长也验一次尸,看看情况是否真的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
林韶华皱起眉头,“那可太难了,且不说我们还没取得前任村长家人的允许,就算我们去提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到时候去劝说一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就好了?”
“可是……”林韶华的神色依然十分担忧。“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更何况之前我说要检验陈得福的时候,你不是也有所担忧吗?”
“因为当时我以为陈得福真的是得了顽疾暴毙,现在却是有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他和前任村长都是被林海滨毒死的,我自然不能再唱反调了。”
萧慕坚定地说着。“你说过,件作验尸,是为了调査出真相,将幕后黑手抓住,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样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尊敬。“前任村长死得那么不明不白,他又是个难得的好人,现在既然有了机会去证明,我们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看到萧慕这么认同自己的观点,林韶华当下心中暖暖的,觉得自己能被人承认和理解真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那吃过饭以后,我们就一起去前任村长家劝一劝,说不定他们知书达理,等沈白带着卢件作来了,我们已经能宜接验尸了呢。”
林韶华话音刚落,沈白突然撞门而入,急得手舞足蹈,“不好了不好了!林小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