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江雪柔的婚礼。沈嘉郁早早跟着沈北到了酒店,宾客盈门,有沈家的亲戚在门口帮忙招呼来宾。沈嘉郁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多。这个点,婚车估计就要到宾馆了。酒店这层宴会厅被布置得十分正式,一派中式大红风格,是沈北最喜欢的风格。沈嘉郁早就来看过,私底下不止一次吐槽沈北真是越来越老了。宴会开始之前,很多人趁着还没落座,都过来和沈北打招呼。因为不少都是亲戚或者合作伙伴,沈北也不能完全拒绝,连带着沈嘉郁都不知道和多少人招呼过。虽然在沈北面前他是那个叛逆、让沈北头疼的孙儿,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那个年轻有为的沈家大少。很快,新郎带着新娘上了台,司仪舌灿莲花,开始主持婚礼。因为华南药厂也来了不少人,加上有齐雪家的亲戚坐在一张桌子上,沈嘉郁也不好太肆无忌惮地胡吃海塞,一边品酒一边看着婚礼台上。司仪走完了流程,沈天皓带着齐雪一桌桌敬酒。齐雪心思玲珑,把沈北哄的非常开心,一下子就从沈北手里接过了一个大红包。到沈嘉郁的时候,齐雪笑道:“听说大哥最近拍了电视剧,还拿奖了?”
“拿奖的是编剧,不是我。”
沈嘉郁笑了笑,却不怎么开心。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大哥什么时候能以我们药厂为原型,拍部片子?”
齐雪似乎对沈嘉郁很感兴趣。“别开玩笑了,你大哥上上部可是扑街了。这太看运气。”
沈嘉郁和齐雪沈天皓碰杯,一口喝完了酒。意思很明显,让这俩别烦人了,赶紧走开。沈天皓和齐雪走开以后,沈北轻声问:“嘉郁,晚秋那边怎么说?”
沈嘉郁脸色一沉,说:“还是老样子。”
沈北暗自思索,江晚秋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虽然看着强势,但心却是软的。而且能一起合作,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唯一可能是嘉郁怕是做了什么事,让她伤透了心。沈北劝道:“嘉郁,如果晚秋迟迟不肯回心转意,你要不还是另觅佳人吧。”
“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沈嘉郁眼皮都不抬,如果是当年,能和江晚秋离婚,再去娶苏莹,他求之不得。但是他爱江晚秋,爱得无法自拔,又亲手伤害了江晚秋。这种事,让他另觅佳人,怎么可能?何况,苏莹也非良妻,比江晚秋差远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沈嘉郁闷头吃菜。“但是现在你水瓢空了,随时可以装新的水。”
沈北不为所动。沈嘉郁到底没有给沈北甩脸子,只说道:“那一瓢水,不在瓢里,在我心里。”
“我的妻子,只会是江晚秋。”
沈嘉郁坚决道。“你跟我过来。”
沈北很想发火,但是他不能,他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了,只能喊沈嘉郁到一边去。两个人走到一间没人的包厢里,沈北问:“以前和江家合作,需要联姻。但是现在,不联姻,江家一样死心塌地。”
“嘉郁,爷爷这么看中你,甚至想把沈氏都交给你,你一点都不想为沈家付出点什么吗?”
沈北很失望,沈嘉郁和江晚秋离婚以后,就没有提过再娶的事。一开始他觉得,沈嘉郁需要时间来平复。但是现在,都要三年了,怎么沈嘉郁还这么任性?“晚秋可是生了我的孩子,为了月月,我也不能给她找个后妈。”
沈嘉郁坚持道。“江心月是吧?”
沈北明白过来。原来他还在想江心月是江晚秋和谁的私生女,原来是嘉郁的女儿。“这孩子,都不跟你姓,算不得我们沈家人。”
沈北道。“不是你这个沈家的人,是我这个沈家的人。”
沈嘉郁反唇相讥。自己这个爷爷就是太算计了,才会算计得家里人众叛亲离。王熙凤的判词怎么说来着,“机关算尽太聪明”。这句话也适合沈北。“嗯,是你那个沈家的人。那玥澄迁坟的事就免了吧,葬在你们那个沈家的墓地不是正好吗?”
“你……”沈嘉郁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想在沈北还在,还能压住沈天皓的时候给自己母亲迁坟,那时候沈北推三阻四,沈天皓也强烈反对。万一哪天沈北撑不住了,他要和沈天皓斗一场,母亲迁坟的事更遥遥无期。沈嘉郁突然无比仇恨这两个人。“我找人结婚了,你就能给我妈迁坟?”
沈嘉郁犹豫道。沈北似乎也在犹豫,说:“你再找一个只要能压住他们的人。”
沈嘉郁冷笑,沈天皓找的那个齐雪,来头不小,家里是药厂,赚的钱只多不少,旱涝保收。沈北让自己找一个更好的,真是野心不小。只是可惜,唯一帮自己的妹妹沈佳期,在沈家没什么话语权。不然,自己母亲这坟早就迁了。“一会还有不少合作商来敬酒,想通了就早点回去吧。嘉郁,你是沈家的后代,凡事多站在沈家的立场。”
沈北说完就离开了。沈嘉郁深色冷漠,之前沈北的强横手段让沈佳期离去,沈家离心离德,给了沈北挫败感。后来,沈北收敛了一些。但是齐雪嫁进沈家,又给了沈北自信,继续他的独断专行。自己只是想给母亲迁坟,怎么就那么难。沈嘉郁恨自己身上流了沈家的血,他不敢马上离开,怕到时候事情传出去影响他的导演之路。但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再给自己几年时间,到时候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沈家。那时候,他不需要再给母亲迁坟。宴席结束,沈嘉郁回到郁苑休息,不想再跟他们虚以委蛇。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姜玥澄一直在身后陪着自己。沈嘉郁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却在醒来看到没有关掉的床头灯以后,再一次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