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文妤生的白白净净,模样倒是好看,可看这身打扮也不像权贵人家,倒是像极了寻常家庭的书生。想来下个月就要考试,京城倒是多了不少进京赶考的书生,苏文妤估摸着也是其中一个。既然身份地位都算不上上成,阿奴便就没有将苏文妤放在眼里。“我方才已经听见了。”
苏文妤态度坚决,一心站在邱思雨这边。邱思雨惴惴不安,生怕苏文妤因着自己身子给了别人而嫌弃自己,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排斥,竟还帮自己说话。“我相信邱姑娘定不是有意如此,至于嫁到尚书府的事情,她若真想要嫁,也不至于后头如此折磨,既然不想嫁过去,你又何苦纠缠不清,未必连女儿家的婚姻大事也要强买强卖了不成?”
苏文妤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说话要比寻常人更加有理有据,阿奴被苏文妤这样一对峙,顿时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你与邱姑娘的志向不同,便也不用拿你自己与她混为一谈。”
苏文妤紧接着对阿奴说道,他刚刚过来时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苏文妤脑海里回忆起上回邱思雨受路边混混挑衅欺负时,那群混混也拿这件事情调侃过她,苏文妤顿时更加心疼邱思雨。“就好比开这个面馆,邱姑娘将勺子拿给你,也不见得你能炒出几道菜来。你既也知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苦非要为难邱姑娘一人呢。”
苏文妤无奈叹了口气。他与阿奴本是无仇无怨,倘若不是阿奴苦苦纠缠邱思雨,苏文妤也不至于说得如此刺耳。果然,阿奴气的浑身发抖。邱思雨有些无奈,她紧紧攥着衣袖,生怕阿奴连累到苏文妤身上。“算了。”
末了,阿奴摆了摆手,“我与你们争执不清,这件事情日后再说。”
说罢,阿奴赶忙着离开。待到阿奴走远,邱思雨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了。”
苏文妤语气温柔,站在一旁宽慰邱思雨。邱思雨顿时觉着如沐春风,对苏文妤感激之情多了不少。“谢谢你。”
邱思雨朝苏文妤笑了笑。两人上回已经打过照面,今日见面倒也没有那么拘谨。邱思雨收拾好面馆事情后,与苏文妤一同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一会儿。“今日我与她之间对话,你也听见了。”
邱思雨无奈耸肩。就如同阿奴所说,她若是不答应嫁给都元良当作小妾,日后也不会有哪个男子愿意接受自己。“听见了呀。”
苏文妤咧开嘴笑,好似没有看见邱思雨脸上忧愁,“不过那又如何?能够看得出什么呢?”
苏文妤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邱思雨一时不知他是有这样豁达,还是觉着与自己关系算不上熟,不过不在乎她的事情罢了。“你原本就不是有意想要这样,这件事情也不是你的过错,你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苏文妤宽慰邱思雨,“一来我相信你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二来你也用不着觉着发生这样事情就是十恶不赦。”
“要你这样说,那怡春院的姑娘们岂不是个个都该撞墙死了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邱思雨微微蹙眉,听苏文妤劝后,她心情确实豁达不少,只是心里仍是担忧不已。她唯恐苏文妤也只是表面宽慰,内心也如寻常男子那样鄙夷自己。“我知晓你的意思。”
苏文妤嘴角上扬,露出温柔笑容。“我是真心实意觉着这件事情不算大事,也不知为何在你心里有这般耿耿于怀。至于她要提议让你进到府上做个小妾,你大可不理,何必委屈了自己。”
苏文妤说的有理有据,如同方才与阿奴对峙时一样,邱思雨最后反驳不了,两人相视一笑。王爷府。身后脚步声愈加接近,直到离自己不过两三尺远时,脚步声戛然而止。杜振庭背手而立,若不是他强压着怒气,恐怕放在杜秦进来时,杜振庭已经把杜秦骂得个狗血淋头。“义父。”
杜秦微微低头,毕恭毕敬喊了杜振庭一声。“你也知晓我是你的义父?”
杜振庭忽然转过头,对着杜秦大吼。“你可知这次去到北城的机会有多难得?你今日早朝未必看不明白,多少大臣想要举荐自己家的公子少爷前去,你倒好,好好生生的机会被你丢了去。”
杜振庭当真是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才从皇上那里劝来这回机会,结果听见杜秦告诉皇上不去的事情,气的满脸通红,憋不住的喊杜秦过来对峙。杜秦紧紧抿唇,不发一语,沉默着听杜振庭骂下去。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怎可能不知杜振庭为何要让自己去北城处理干旱一事。倘若自己离开,便就无人保护得了乐樱,杜振庭这般讨厌乐樱,怎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而且杜秦知晓杜明喜欢乐樱,明知不少人正虎视眈眈巴望着乐樱,想要将她抢走的,想要她性命的,杜秦哪里舍得让乐樱一人孤立无援的处理这些。“爹。”
正当杜振庭训斥的情绪激动时,忽然杜明进来。“您就别要跟杜秦置气了,他这是白眼狼,如今进了宰相府,便就将我们王爷府忘得一干二净。”
杜明说罢白了杜秦一眼。他本就讨厌杜秦,今日逮着个机会,杜明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听见他说话刺耳,杜秦只是微微皱眉,也未有过多反驳。“明儿,你怎么来了?”
杜振庭看见杜明时,语气舒缓了不少。“我见杜秦进来,就知晓您定会生气,担心您气坏了身子,便过来看看。”
杜明同杜振庭回答。“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何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去?非要拱手让人?”
杜振庭也未有再与杜明说话,他心里烦躁,现下看见杜秦就是一肚子的火。“我只是觉着能力不够,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倘若搞砸,丢的还是您的脸。”
杜秦未有告诉杜振庭,自己最多的理由是因着害怕乐樱出事,为了保护乐樱这才留下来。说到最后杜振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连连摇头,止不住的叹气。如此好的时机,对于杜振庭来说一举两得的事情,就让杜秦这般容易的搞砸,杜振庭怎能不气。“你先回去吧。”
杜振庭对杜秦下了逐客令,说完他又背过身去,像是看都不想看杜秦一眼。杜秦没有办法,他知晓杜振庭的脾气,如今正在气头上,谁说杜振庭也不会听。杜秦心头思绪万千,站了好一会儿,连杜明都觉着实在不耐烦,杜秦这才离开。才出王爷府,忽的一个黑衣暗卫赶来。“少爷。”
那暗卫毕恭毕敬,点头对杜秦说道。“王爷叫属下过来嘱咐您一声,让您好自为之,宰相府那边该要看到进展了。”
“我知道了。”
杜秦语气不冷不淡,同暗卫说了声。“你帮我同义父说声让他放心,我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杜秦心乱如麻,只觉着肩膀上压着千斤重量。乐樱在房间待着总是不安,又想到钟离思琴如今受了箭伤,与绿芜芸儿商议着过来看望一下。钟离思琴正躺在床上,看见乐樱进来,她连忙想要起身。“你就这样吧。”
乐樱好忙说了声,她现在哪里敢怠慢了钟离思琴。恐怕全世界都觉着自己是个罪人,乐樱眼里闪过一道落寞。“樱儿今日可是怎么想到来看望一下我的?”
钟离思琴笑了笑,如同开玩笑一般对乐樱说道。“你受箭伤到底是因为我,于情于理我也该关心一下你。”
乐樱无奈扯出一丝笑意。她这两日与杜秦关系闹僵,每天活在愧疚与委屈中,早就心神疲惫。“箭又不是你射的,你怎的这样说。”
钟离思琴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善解人意的大方模样。“你别要想得太多,杜秦关心我也是因为我与他青梅竹马,两人算是极好的朋友关系。”
虽然钟离思琴说的并无错误,可乐樱听着就是十分刺耳。“待到你痊愈再说吧。”
乐樱心烦意乱,只想快些逃离。不知钟离思琴有意还是无意,常常说话都要堵得她心头烦闷。钟离思琴见乐樱不愿与自己多说,也未有再去问津,两人不疼不痒的寒暄几句后,乐樱便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屋外,绿芜一直等着。“走吧。”
乐樱无奈耸肩,对绿芜招呼一声。绿芜跟着乐樱离开钟离思琴的院子,一路往自己房间走去。“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绿芜皱眉,乐樱若不是自己心里烦闷,定能看出绿芜从她出来时就好似一直有心事一般。“你说。”
乐樱与绿芜之间哪里来的这般多的规矩,随即让绿芜尽管说就是。“刚刚你和钟离姑娘的对话,奴婢在屋外仔细听了一会儿,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绿芜紧紧蹙着眉头,面露愁色。“小姐,奴婢觉着钟离姑娘并无表面上那样善解人意宽容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