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看着采莲笑得眉眼弯弯，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你倒是少有的乐观。”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只怕会埋怨命运，为什么会让自己成为奴婢。“那是因为我本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采莲端着木盆，“差不多洗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
长风接过采莲手中的木盆，放在水里面洗了一下盆底，然后叠到了一旁的木盆上面，一起端了起来。采莲忙开口：“我可以拿一个的。”
“没事，我一起拿过去就好，看他们那边也都有专人负责做饭，你就歇一歇吧。喝点热水，暖一暖。”
采莲看着长风，羞涩的点了点头，“好，谢谢。”
长风轻咳了一声，“没事，我先过去了。”
说完，便端着木盆离开了。而采莲在河边站了一会儿，才红着脸往帐篷方向走了过去。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到还算是顺利，只不过正如楚南音和白羽宸两个人所担心的那样，的确下了雨，虽然做了防护措施，不过因为一直在赶路，加上雨下的大，运送的粮食还是受潮了。此次受灾的地方在沧州，地处北方，粮食本来就不如南方富庶，加上这一次雪灾，楚南音一行人刚进沧州地界，就看到了不少的灾民。“你之前过来察看灾情，是不是比现在还要严重？”
看着路边的灾民，楚南音忍不住皱紧眉头。哪怕是放在21世纪，就算真的有地方受灾了，情况都很严峻，更何况是现在，各种条件缺乏，交通不便，一旦受灾之后，灾民们便会流离失所。“上次我过来之时，断壁残垣，哀嚎遍野。”
那个时候所有的医馆都已经满了，街边躺着的很多都是因为雪灾而受伤，甚至是已经死了的百姓。楚南音目光不忍，看着街边冻的瑟瑟发抖的老人，“距离你上次来查看灾情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难道沧州的州府没有任何作为吗，起码应该搭建起临时的收容所，总不能任由百姓门就这样流离失所，住在街边。”
“楚小姐有所不知，并非官府没有搭建收容所，只不过在整个沧州受灾严重，加上在查看灾情之后，发现的收容所再次被冰雹砸垮。”
长风顿了一下，“不过这么多的灾民聚集在街上也不是长久之计，殿下，属下现在即刻提前赶往沧州府衙。”
白羽宸还未开口，远处沧州知府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下官柳顾，见过五皇子。”
柳顾约摸四十岁上下，整个人偏瘦，看起来颇有一股精明的感觉。“下官原本收到的通知是我皇子宁明日才会到达，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到了，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五皇子不要见怪”“客套话柳大人就不必说了，本皇子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赈灾。”
“是。”
柳顾抬起头，“还请五皇子暂时移步县衙，既然如今赈灾物资已到，下官一定会立刻派人安排。”
一路上，街道上四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灾民，惨状看得让人心惊。“百姓受灾，家园被毁，府衙应该搭建临时收容所，虽说上次的被毁坏，可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新的收容所难道还没有搭建好吗？”
白羽宸语气微沉，开口问道。“启禀五皇子，这次受灾不仅是百姓，就连沧州的府衙也都损失惨重。都来惭愧，沧州本来物产就不算富庶，去掉赋税之后，府衙也没有多少的钱财，灾情发生之后，已经抽调出大部分的来搭建收容所，可是没想到却敌不过天灾……钱短期之内想要再次搭建出新的收容所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柳顾叹了一口气，看着街边的灾民们。“看到百姓们流离失所，下官心里面也觉得甚是痛心，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这种情况下下官实在是……”“这次灾情发生之后，柳大人是如何应对的？”
楚南音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就是楚小姐吧？”
“楚南音，见过柳大人。”
“楚小姐客气了，下官愧不敢当。下官已经收到过消息，楚小姐会陪同五皇子一同前来赈灾。”
柳顾拱了拱手，客套的开口，目光微转，才开始回答楚南音刚才的问题。“雪灾发生之后，下官立刻让人禀报消息给朝廷，同时派出了所有的衙役和官兵，倾尽所能的救助百姓。这上上下下的医馆，也都用来救治在雪灾中受伤的百姓们。只不过这一次的灾情实在是有些严重，单靠沧州府衙的力量，实在是不够。索性现在五皇子已经前来了，这次由五皇子主持大局，下官相信，一定可以很快救济百姓，解决灾情。”
楚南音打量着柳顾，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到了沧州府衙之后，柳顾立刻安排了楚南音他们休息，说是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再商量赈灾之事。“这个柳大人看起来倒像是个长袖善舞之人。”
看着柳顾在院门口消失的背影，楚南音皱着眉头开口。“楚小姐有所不知，柳顾出身寒门，在官场上混迹也快十年了，身上有官场的这一套也不奇怪。”
长风解释到。“他长袖善舞也好，不喜结交也罢，但此次雪灾之事，若他只做了刚才他所说的那些事情，根本不算尽心尽力。”
且不说搭建临时收容所，损坏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重新搭建，还有医馆救人，官兵救助灾民，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根本不值一提。“这一路过来，看到那些灾民们流离失所的样子，若是真的心系灾民的话，只怕早就催着我们赶紧赈灾了，可是这位柳大人率先想到的却是舟车劳顿，让我们好好休息。”
楚南音摇了摇头，“虽然说不能仅由一两件事断定，可是这位柳大人看起来只怕没有他心里面那么担忧灾民。所谓的担忧灾民之语，更多的是为了拍你的马屁。”
“小姐，按你这么说的话，这位柳大人其实根本都不关心赈灾吗？”
采莲紧皱着眉头，就连她刚才一路走过来，心里面都觉得十分不舍，这位柳大人是父母官，又怎么能够妻灾民于不顾呢？“现在还不能够轻易下判断，你接下来赈灾的情况吧。”
楚南音顿了一下，看着白羽宸，“对了，受潮的粮食需要赶紧处理。”
“已经安排人下去准备了，刚才我让人看过这府衙的西苑，现在还空着，可以用来烘干粮食。”
“好。”
楚南音点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去街上看一看，听一听灾民们怎么说，明日即刻开始赈灾。”
……下午时分，天气阴沉沉的，虽然没有下雨，不过却透着潮气和寒气。街道之上，不少灾民们蜷缩在街边身上，盖着几件破衣服，还有的只是躺在稻草堆里，就那么蜷缩呻吟着。“给我，快给我！”
墙角边上，一个大汉抢夺着一个妇人手里面的半块饼，那妇人死死的将饼攥在手里，不停的求饶。“这位大哥，我就这半块饼了，我的孩子已经饿得不行了……”“少废话，快给我！”
那大汉一脚踹向的腿。妇人面色痛苦，可手上却始终不肯放松。大汉见状，松开手，握紧拳头就朝着妇人要打过去。长风立刻上前一脚踢翻了大汉，“堂堂七尺男儿，做出当街抢夺之事，欺辱妇孺，实在是可恶！”
那大汉看到长风手里面的剑，看看他的穿着，只怕来头不小，心中害怕，也顾不得那半块饼，赶紧爬起来跑开了。“这位大姐，你没事吧？”
楚南音半蹲下身子，看着那妇人。“没，没事。”
妇人饿得头晕眼花，刚才拼尽了全力，现在一下子连说话都没了力气。采莲见状，连忙从就在里面拿出了几块糕点。“这位大姐，你先吃点东西吧。”
“啊，多谢多谢！”
妇人连忙接过，不过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小声的叫醒旁边昏睡的孩子，喂给他吃。然后自己咬了一口刚才好不容易护住的饼，不过也只是咬了一口之后便又小心翼翼地收好，收到了袖子里面。楚南音看到那饼都已经有些发霉了，鼻子有些发酸。“这位大姐，那你们每天还有食物吗？”
“哪里还有什么食物，就连这半块饼都是好久之前藏下来，一直舍不得吃，就用来紧急关头吊命的。自从雪灾之后，家家户户都没了粮食，不，别说粮食了，连家都没了。”
那妇人擦了擦泪水，露出惨白的一张脸。“那沧州的官府难道就不管你们？”
“起初还是管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官兵们来接我们去搭起的棚子里面，每天也能发一两个馒头，或者一两张饼。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次雪灾，棚子也给压塌了，大家都只能睡在街头。就连那每天的一两个馒头都没了，现在饿极了，哪怕是看到一只老鼠，大家都能打个头破血流的。”
那妇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狼吞虎咽吃糕点的孩子，“可怜我当家的在雪灾中已经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抢野抢不过，打也打不过，能从牙缝里面省着。就这样，好不容易留下的半块饼，都还要被别人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