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箭雨射来之前,从另一处洞口逃了出去。月光冷冷地洒将下来,仿佛从天而降的银幕。璃雪惊讶地发现,他们已走出了森林,眼前是一小片开阔地。不远处的树海幽深寂静,似乎蕴藏了无穷的危险。璃雪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忽听轩辕无色轻笑一声:“珞儿,你瞧,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适合围剿?”
璃雪一惊,即刻会过意来,不由警惕地打量四周。只见林疏月朗,哪里看得出什么?轩辕无色长笑一声:“出来罢。”
四周慢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森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将他们团团围住了。当先一人身着玄甲,腰束蟒带,双唇紧抿,神情冷漠。轩辕无忧。当他看到璃雪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波的神情有了变化,尤其是他看到璃雪看他的眼神——那是看敌人的眼神。他眸中一痛,随即有些仓皇地调转视线。轩辕无色轻蔑一笑:“七弟所为何来?”
“臣弟护驾而来。”
轩辕无色含笑道:“好,好,好!七弟果真是忠心耿耿。”
他顿了一下,“以七弟的头脑,必然已想好了后事,不知可否说给朕听听?”
轩辕无忧面无表情,冷冷道:“皇兄山中遇虎,臣弟虽拼死护救,皇兄却伤重不治。”
轩辕无色抚掌赞叹:“听上去甚为合理。”
他渐渐敛了笑容,“无漾如何了?”
“九弟如今很好。”
轩辕无色叹一口气:“七弟如今可是胜券在握了,不知可愿听朕讲一个故事?”
轩辕无忧微微一怔,还是道:“愿闻其详。”
“这还要从乾元四年除夕夜的刺杀开始说起。”
轩辕无色暼了他一眼,笑言,“当时七弟你受了重伤,珞儿又看出来那伙刺客的武功出自原启云国。所以,朕肯定要好好查一查那伙刺客的来历。事涉启云,朕便动用了暗卫府的幽冥司。白幽深入北疆查了整整一年,甚至撬开了启云国的皇陵。朕当年率兵攻入启云都城,尽屠启云皇室,绝不会有漏网之鱼,只除了启云国的太子。当年启云太子领兵在外,并不在都城,据说是战死了。白幽打开了太子的棺椁,里面果然有一具白骨。白幽挖出白骨,与其他启云皇室成员的白骨做了比对,却发现,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启云太子。那么,那个除夕刺客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白幽一路从北疆追查到京城,终于查到了茗心楼。”
他慢慢挑起一丝笑来,“轩辕无忧,你以为你与茗心楼互通有无,朕真的不知道吗?”
轩辕无忧顿时脸色大变。轩辕无色轻轻一哂,继续道:“轩辕无忧,你可是朕的亲弟弟,朕难道还不了解你?你空有野心,却缺乏执行的魄力。若没有人在你身边鼓吹,你是不可能举起谋反的大旗。白幽追查到了茗心楼,朕便立刻明白了你们的小动作。只怕你到现在也不知道罢,那位帮你出谋划策的年轻公子,竟是启云太子赫连翼。在他的鼓吹下,你终于动了一直以来皆有的篡位的念头,你们看出来秋围是最佳的机会,难道朕便看不出来?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傅锡中向来不离朕左右,可是这次朕偏偏将他派了出去,甚至禁卫军中朕都没有带苏珩和石崇,而只带了单伟。朕做到了这一步,不是怕你反,而是怕你不反。”
他慢慢挑起一丝轻蔑的笑来,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踩在脚下的弟弟,“朕今日孤身犯险,设此巧局,就是为了引出赫连翼隐藏在朝中的真面目。不然,你以为你算什么,值得朕花这么大精力对付你?”
轩辕无忧浑身颤抖起来,多少年了,从孩提时代到加冠之年,他的三哥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一个,甚至连废太子都不如。父皇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朝臣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就连璃雪的目光也在他的身上……而他呢,只能一边忍受着冷眼,一边默默仰视着皇兄的花团锦簇。他永远都比不过他……轩辕无色的笑容冰冷,静静地看着犹如困兽一般的轩辕无忧。这时,只见轩辕无忧发出一声怒吼,拔剑出鞘向轩辕无色直劈而来。轩辕无色将璃雪往宝贤那儿一推,侧身过来,闪开他一剑。在轩辕无忧动手的同时,更多的全副武装的侍卫从黑暗中现出身来,在外围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挥动着手中的刀收割着轩辕无忧亲兵的脑袋。黑夜之中,璃雪看不清飞溅的鲜血和掉地的人头,她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闻到身边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这杀戮冷酷无情,她虽然苍白了脸,却并不感到害怕。过得片刻,惨叫声渐渐止歇,轩辕无忧的叛军似乎再无一人站立。傅锡中挟着一身血气走到璃雪身旁,躬身一礼:“娘娘和小主受惊了。”
而轩辕无色兄弟俩之间的战斗并没有停止。冷月之下,二人腾挪的身影看不真切,长剑相交,金铁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轩辕无色右手有伤,此时以左手使剑,似乎有些不便,渐渐落入下风。璃雪看得心惊:“大统领为何还不上前助陛下擒贼?”
傅锡中一板一眼地答道:“回娘娘,陛下并未下令。”
璃雪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到轩辕无色有些狼狈地堪堪避开轩辕无忧的一剑,吓得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傅锡中仍是一板一眼地安抚:“娘娘且放心,陛下自有分寸。”
这时,轩辕无色格挡轩辕无忧的一剑时,似乎气力不济,长剑竟脱手而去。璃雪瞪大双眼,看见他胸前门户大开,而轩辕无忧的长剑似乎已指到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