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如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么几句,一行清泪,从其紧闭的眼眸之中滴落而下,沾湿了许天的手掌。许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揪紧了,心痛不已,看着柳婉如这般神态,他能够感觉到柳婉如内心的焦灼和折磨。用手掌轻轻撩拨着柳婉如额前的秀发,用温柔的声音道:“没事了,我回来了……你没有害死我,你做的很好,没关系了。”
就如同安慰一个嚎啕大哭、大吵大闹的孩童一般,许天坐在空气浑浊的车内,轻轻拍打着柳婉如的后背,耐心的安慰着。与其说是柳婉如觉得自己三番五次给许天带来麻烦,有愧于许天,倒不如说是许天对于柳婉如的愧疚更胜几分。那一个下午,柳婉如对自己袒露心迹,自己却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狠狠的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女子,而后,柳婉如为了帮助自己,被家族抛弃,受到无数冷眼侮辱,关押入天牢,而现在,又被自己身死的假消息折磨的遍体鳞伤、浑浑噩噩……在这一瞬间,许天只想将这名女子呵护在手心之中,好好怜爱,不再让她受到任何创伤。似乎是柳婉如感受到了许天的气息,也有可能许天谆谆善诱的话语起到了作用,柳婉如渐渐从焦躁之中平复下来,呼吸变得平稳,不再挣扎,仿佛一个孩童一般蜷缩在许天的怀中。许天表情复杂,将柳婉如从车上抱了下来,看了看锅子里面的一塌糊涂,摇了摇头,冲着中年男子道:“我们回赵家吧,正如我之前所说,不会有人敢于刁难你们的,从此往后,你们便把赵家当作自己的家族,虽然我这么说,有一些越俎代庖的感觉,但是我现在在赵家还算是有些话语权的,不用担心。”
中年男子本来已然颇为绝望,见到许天真的安然无恙的回归,心里早就庆幸不已,欣喜若狂,本身他对许天也很有好感和感激,当即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应道:“谢谢你,许天大人,那边按照你所说的。”
许天带着中年男子,将柳婉如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手里,柳婉如的重量很轻,看着她沉睡的面孔,似乎比起最一开始自己认识这个娇蛮跋扈的女子时,更加瘦削了一些,可能这段时间的梦想破灭,对于柳婉如而言,也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煎熬吧,能够从中挺过来,并且涅槃重生,也是实属不易。想到这里,许天抱住柳婉如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眼中酝酿着些许风暴。“柳婉如,柳家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至少现在,柳天已经付出了他所应该付出的代价。”
来到赵家大门口,赵家的各个情报探子正在整装集结,随时准备就绪,而赵冰雪正站在大门口之前,看到许天将柳婉如抱在怀里,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欣喜之色,赶忙走上前来,道:“你找到柳婉如了?她去哪里了?”
许天沉默一阵,如实道:“她和我身边这位躲在了赵家侧面的杂草丛中,他们以为我已经死在了柳家,对我心中有愧,无颜回到赵家,所以干脆在赵家的侧面躲了起来,柳婉如内心受到煎熬,心绪郁结,状态恶化,发烧的厉害,现在浑浑噩噩,神志不清。”
赵冰雪看一下许天怀中的柳婉如,即便在昏迷之中,柳婉如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柳眉蹙紧,表情凄哀之余,还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不甘,凑近去听,赫然听得到她反复念着的话语:“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赵冰雪也是心软之人,见到这一幕,内心也被狠狠的揪紧了,她眼神略带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一度被自己视成宿敌的女人,曾经自己和柳婉如针锋相对,处处不让,几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今却阴差阳错的走在了一起,即便心底已经不在心怀芥蒂,但赵冰雪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古怪感觉。之前根深蒂固的印象和敌意实在是太过浓烈,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变。赵冰雪轻叹一口气,对许天身旁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一直陪伴了,我先让人给你安排个地方,你好好休息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估计也没有怎么闭眼过。”
中年男子没有料到赵冰雪如此好说话,当即点头哈腰的感激涕零,等中年男子被赵家佣人带走之后,三人朝着赵家府邸缓缓走去。赵冰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瞥了许天一眼,提议道:“要不让我来抱着她吧?你刚刚经历过大战,身体应该也比较虚弱,不要累到了才好。”
许天朝着赵冰雪看去,只见她眉眼深处,尽管隐藏极深,却是可见一抹淡淡的吃味和嫉妒。许天哑然失笑,一下就读懂了赵冰雪的小心思,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反正距离赵家府邸也不远,她身体状态现在很差,还是不要颠簸交换,给她一个较为舒适的环境吧。”
赵冰雪鼓了鼓腮帮子,乖顺的点了点,嘴角是撅得老高,目光看向别处,不和许天对视,暗自生着闷气。许天哭笑不得,和赵冰雪来到了预定给柳婉如留下的房间,将柳婉如安置在了大床之上。一个颇为年迈的仆从站在床边,对许天和赵冰雪点头问好。“许天大人,家主大人好,您放心,老身一定会将这位客人伺候好的,您有什么交代,尽管跟老身吩咐就好。”
许天也不矫情,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包精致调配的药粉,以及几颗丹药,递给仆从道:“她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一会儿你用这药粉兑水,为她擦拭身体,然后每隔一个时辰,并将这丹药给她喂下,记住了吗?”
仆从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老身明白,许天大人尽管放心。”
许天交代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细致的为柳婉如把脉测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