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那些承诺都成了空头支票了。许天嘴角弥漫起一抹苦笑,仅仅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已然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许天大脑浑浑噩噩,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漫天成灰渐渐泼洒在他的身上,将许天的身体掩埋其下。看着这一幕,许天最后的一抹神志,不由得吐槽道:这也能算上某种意义的土葬吧,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自己的倒霉,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坟墓吗……若是其他人知道,许天在弥留之际,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居然是这等事情,估计都会有些哭笑不得。许天眼睛缓缓闭上,瞳孔之中最后一丝神采也在悄然溃散,细胞沉寂,心脏停止,一个被冠以梁山市传奇,可能能在梁山市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大展宏图的英才,就即将这样在此陨落。再见了,各位,再见了,一路陪伴我的人们。就在许天浑身即将归于枯寂之时,一抹刺骨的冰寒忽然顺着许天的脊椎攀附而上,直击许天大脑。冰冷的程度甚至是让许天大脑产生一阵阵钝痛,但也同样让弥留之际的许天重新清醒,这道冰寒之气,侵入许天骨髓,让其浑身抽搐不已,从某种意义上,却是吊住了其身体之内所蕴含的最后生机。原本的浑噩之感烟消云散,许天脑袋重新变得灵光清明,他愕然的张大了嘴巴,缓缓抬起头,只见视野当中的漫天尘埃全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全是如同水晶一般的冰蓝色彩。冰蓝色的世界包裹住了整个天际,许天的眼前除了蓝色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事物。“这是什么鬼?难不成这就是天堂的模样吗?”
许天喃喃自语,感受着这股凛冽的寒气以及湛蓝色的冰蓝,一抹熟悉感,从心中油然升起,许天皱起眉头,很快便在记忆中搜寻到了这股熟悉感的来源。——这是,这是赵家大长老眼眸的颜色。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的许天,心中猛然闪烁过一道希冀,骤然扭头,只见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赵家大长老悬浮在半空之中,睥睨着自己,其白皙的面容上不再是冰冷一片,确实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复杂和震惊之感,湛蓝色宛如冰晶一般的眼眸,略有迷离,波光粼粼,似乎氤氲着某种奇异的情绪。震撼、同情、敬佩。种种情感,不一而足,心绪万千,赵家大长老从来都是冷漠相待的眸子当中,此刻翻涌着的情绪恐怕是往日所有的总和。许天并不清楚她为何要用如此眼神看待自己,在大长老湛蓝色的瞳孔中,许天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身影,恐怕她这些所有情绪都来源于那个瞳孔中的倒影,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怕只是唤醒了她尘封的记忆罢了。没等许天开口,赵家大长老先一步出声道:“你已经快要死了。”
得到了赵家大长老寒冰之力的些许援助,许天算是被吊在了这弥留之际,脑袋清醒,身体恢复了些许气力,虽说不能进行大幅度动作,但对话和正常的面部表情却是毫不费力。许天轻轻一笑,接触过了死亡的边缘,对于这些生生死死也看淡了不少,摇了摇头,平淡道:“人终有一死,若不是我身上压付的这些重担,我有我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死不死的事情,其实都挺无所谓的。”
许天说这话其实只是想装装逼,显露出自己高深莫测,精神境界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却未想到赵家大长老,听他此言,身体却是骤然一颤,瞳孔不断收缩,眼里如同蒙蒙细雨,晕染起一层层迷蒙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一般。大长老眼帘低垂,沉默许久,方才深有同感,叹了口气道:“此前我未曾想过你竟有如此觉悟,你说的很对,是我肤浅了,我们所有人都终有一死,都只是被世间的羁绊和牵连拴住罢了,若不是我身上寄托着人们的希望,死不死的事情,对于我而言,也并非难以抉择之事。”
许天嘴角微微抽搐,额头上浮现起几道黑线,谁想跟你深有同感呀,我说这话只是故弄玄虚,打算装装逼而已,我可跟你不是同一类人。干咳了两声,许天自然不会戳穿,而是转移话题道:“大长老你前来此处,难不成就是想跟我讨论讨论生死之间的人生哲理吗?”
大长老先是一愣,随即却倏然绽放出明媚的笑意,对于常年绷着一张脸,宛如丧失表情一般的大长老,此刻的笑容宛如梨花绽开,妩媚动人,说是倾国倾城,断不为过,即便是许天已经见惯了美人,也被其瞬息的风姿绰越迷的愣神。“自然不是,话说就这般死去,你甘心吗?你的那些承诺以及目标全部都烟消云散,化为泡影,你真的放得下执念吗?”
许天沉默。在临死之前自己的脑海之中,如同过电影般,将一张张美丽的俏脸遍历而过,那些温馨的小事,那些随口的叮嘱,甚至是一些鸡毛碎皮般的争吵,却是给了许天无穷无尽的眷恋感,说实话,对于所谓的使命和目标,许天倒是并没有过多的念想,相反对于这些日常的细碎,却是让许天怀念怅惘不已。将自己的这番感想说与大长老,大长老微微愣神,随即眉头轻轻蹙起,湛蓝色瞳孔中闪过些许沉思之色,半晌摇了摇头道:“我不能理解,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这恐怕便是你异于常人之处吧,说实在的,我对你的印象大为改观。”
“指的是我以供奉的实力硬撼长老,并且让其流血的战绩吗?说实话,我也挺感慨的,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有这么彪悍。”
许天有心做出一个耸肩的动作,可刚刚绷紧肌肉,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便袭遍全身,浑身上下仿佛有尖针穿刺,让许天倒吸一口冷气,抽痛不已,就连话语都哆哆嗦嗦,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