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厨子,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手艺受人肯定更让人高兴的事儿了。“荒地开垦有三年免赋税,等三年后,若是你弟弟考上了举人,咱家的税钱便都能免了。”
每次交税梁子意都觉得有些肉疼,闻言,她立马道:“我一定督促航哥儿好好读书,争取咱家能一直免税!”
秀才功名每年能够免三十亩地税以及一千两商业税,这对于梁家来说聊胜于无,可若是举人,便是十顷地税与一万两商业税,几乎能免了梁家全年的税额,这让梁子意怎么不高兴?更别提朝廷还有粮饷补助了。都说穷酸书生,可梁子意却觉得不然,稍稍有出息一些能考上功名的书生,都不会穷酸到哪里去。她曾听说过有不少村里,若一村有秀才或举人的话,村民便会将自家的田地挂到他的名下,年年交一些粮食便是了,虽然还是不少,但是比税钱可少多了。就算是靠着这个,有功名的书生都不会穷到哪里去。若是书生穷酸,还是自己无能,用不着怨天尤人。见梁子意这般殷勤,郑阿柔不禁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谁也没有短了你的吃穿,你怎的这般财迷了?”
看着梁子意的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一时间,竟是让梁子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梁子意心中有些尴尬,可面上却还是一派振振有词,“人生在世,哪里用不着银钱?便是没有短吃穿,也该知道居安思危才是!”
见状,梁大于郑阿柔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点着梁子意的头,笑道:“对对,你说的极是,是该财迷些才是。”
梁子意简直就是家中的活宝,若是没了她,梁家该少了多少笑声?看着她带着丽香施施然的走了,郑阿柔对梁大叹道:“意姐儿这般懂事,日后若是嫁出去了,我还颇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的不仅仅是郑阿柔,梁大又何尝不是?笑着睨了郑阿柔一眼,梁大道:“我说了要与意姐儿招婿,你又不愿。”
让梁子意找个上门女婿有什么不好?有他们瞧着,日后就算他们不在了,还有梁子航这个做弟弟的看着,梁子意总是也吃不了亏去。这样的好事,郑阿柔怎么就是不愿意呢?嗔怪的瞪了梁大一眼,郑阿柔心中无奈的道:“我怎不知道这是好事儿?可……没得让人嚼舌根,怕是意姐儿心里会不好受吧?”
虽然找上门女婿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可那常常是家里没有儿子的人家,害怕绝户才会如此。现而今梁大有儿子,若是还让闺女招上门女婿的话,未免惹人非议。闻言,梁大却半点都不以为意,甚至还颇有些嫌弃的看了郑阿柔一眼,道:“我瞧着意姐儿才不会因着这事儿不高兴,咱家最怕人议论的就是你了。”
梁家上下,也唯有郑阿柔会时常将名声挂在嘴边,旁人只管自己过的舒服,郑阿柔却习惯管别人怎么看,这如何让梁大不憋气?郑阿柔何尝不知道丈夫与儿女对自己这般做事的不满?她颇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何尝想如此?航哥儿要考功名,若是没有个好名声可怎么好?”
每回她都是这般说辞,便是没有说烦,梁大也听烦了,他颇为不耐的看了郑阿柔一眼。“我已经打探过了,学监是会夺了名声不好的学子功名不假,可却也不是稍稍受人非议便会夺了功名的,像是姐姐招婿这样的事情,学监才不会理会,他们主要是看学子的品行!”
若是嫁女娶媳这样的家长里短学监都要管的话,那大圆朝就不会只有那么几家学监了。没有想到竟是如此,郑阿柔微微一愣,看向梁大道:“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无奈的看了郑阿柔一眼,“你便是担心航哥儿也莫要太过了,保护名声本事好事儿,可若是太过担心别人的口舌,自家过的不舒畅,多得不偿失啊?”
郑阿柔又何尝不知道,自打自己颇为在意家中的名声以来,上到梁大,下到梁子意与梁子航,日子过得都不顺心。都是她的至亲之人,她自是心疼的,可却没有办法。现而今梁大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她泼醒,同时,也豁然开朗。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她对梁大连连道:“我晓得了,你放心便是,我不会再纠缠了。”
“这样便好。”
梁大微微颔首,“明儿便要走了,你将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已经妥当了,明儿只套好马车便可上路。”
顿了顿,郑阿柔带着些不忍的道:“我家的马车太少了些,除了贴身伺候的下人,其他人都要走着去府城,未免辛苦。”
一看她这模样梁大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无奈的道:“咱家已经算是和善的了,便是下人的行李也一概装车,像是那些刻薄的主家,阖家搬迁之时,下人不仅仅要走,还要自己背行李,遇上车马不够的,主家的行李也要背上,而且还不能动作慢了,常常迁徙一次便累倒了大半家奴。”
县城去府城虽然颇有些距离,但是跟去林家屯比起来还是近得多了,而且还有官道可走,道路平坦顺遂,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累些罢了,等到了府城,他们又不需要立即干重体力活。梁大觉得,自家已经算是极为和气的了。像是郑阿柔的着些想法,未免有些太过于仁慈,容易让人升起不该有的心思。知道他说的有理,可郑阿柔未免还是有些不忍心,她想了想,道:“等到了府城,让她们休息两天吧,左右这几日咱家也无事。”
“无事?”
梁大不可思议的看向郑阿柔,“你不是说要尽快采买下人,庄子的事情也要尽快办好么?”
怎么现在就无事了呢?梁大深深的觉得,郑阿柔这是仁慈太过了,竟然为了让下人休息,连自家的事情都不紧赶着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