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语一直等几人走了,才走了出来,不安的绞着手:“公子,妙语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楚轻摇摇头:“麻烦倒不会,就是怕是让你的名声……”妙语忍不住捂嘴笑了:“公子,从妙语在你房里,就不在意这些了。再说了,妙语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这些虚名对妙语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
楚轻轻叹:“妙语啊……”只是这的确是个无解,她不能暴露自己的是女子的身份,却又需要把妙语安排在北镇抚司保护,放在别人那里,她并不放心,如今,只能暂时如此了。楚轻等了会儿才出去,只是一抬眼,却看到苑子的凉亭里,李天啸、余栉风、钟宣三人坐在那里好好的。楚轻忍不住一愣:他不是甩袖走了?可既然人还在,楚轻只好上前。李天啸气显然还没消,脸色不怎么好看,好在有余栉风活跃气氛,倒一时间气氛也不怎么冷。余栉风这次来是为了感谢她救命之恩,怎么说都要请她吃顿饭。楚轻推脱不掉,又怕被认出来,想了想,又换了一副妆容之后,才跟着几人出去了。钟宣没跟着,怕被认出来与相爷府又牵扯。三人到了余栉风提前安排好的一品斋,坐在包厢里。李天啸的脸色依然还不怎么好。不过他戴着面具,只能看到紧抿的唇线,楚轻只当是没看到,觉得皇上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余栉风要敬楚轻喝酒,楚轻是怎么也不敢再喝了。想到自己醉酒之后,竟然大胆到抢了皇上的龙榻,忍不住偷偷瞄了李天啸一眼,谁知李天啸竟然也在看她,楚轻离开转开了头。李天啸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于是心情又好了。楚轻无奈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好在一顿膳食下来,倒是也颇为和谐。只是筵席快要结束时,包厢的门突然被踹开了,一道清脆爽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哈,小余子,你在呢!”
余栉风眼睛一亮,猛地朝门口看去,已经起了身:“娇娇,你怎么在这?”
“我来用膳啊。”
来人正是迟迈的独女迟娇虎。楚轻见过她一面,就在曾狗剩的妹妹十九姨娘死后被曾狗剩刺杀的时候。楚轻刚想到曾狗剩,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迟娇虎身后出现了一个壮汉,可不就是曾狗剩么。李天啸背对着迟娇虎坐,并未回头。楚轻左右易了容,也不怕被曾狗剩认出来。余栉风难得见到心上人,犹豫了一番,还是把人迎了进来:“娇娇你可用好了?不然再用一些?”
余栉风本来没报希望,可没想到迟娇虎稍微一犹豫,就同意了。只是她进去之后,看到楚轻两人,忍不住问道:“这两位是?”
余栉风对上李天啸沉冷的眸子,摇头道:“是先前欠了大人情的两位公子,赶巧来请客,所以……”迟娇虎性子爽朗,大概也知道是不便介绍,也没在意,坐在了位置上,让曾狗剩也坐了下来。余栉风又让人添了碗筷。“娇娇,挺巧的,怎么不见大将军?”
“爹爹这些时日在忙,边境又不太平了,过些时日可能又要出兵了。”
迟娇虎在迟将军出征前,就心情不好,这不就拉着副将曾狗剩前来了。“不提这个了,说起来,先前你突然被冤枉杀人,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太迟了,差点吓到了。好在有惊无险。”
余栉风点头,忍不住看了眼楚轻,如果这次不是楚轻,怕是他真的要折在牢里了。“是啊,这次多亏了……”余栉风想说楚轻,想想差开了口,“多亏了有朋友帮忙,不然,真的难以想象……”他自己出事也就罢了,怕的是连累到皇上,连累到家人。迟娇虎不知想到什么,犹疑道:“说起来,我最近听说,那位跟你相熟的……余小楚对吧?他好像与刘国舅走的挺近的?”
她说的这算是委婉了,楚轻这几日频频被请进刘家,虽然口风很严,可怎么看都像是被刘国舅拉拢的样子。余栉风嘴角僵了下,偷瞄了楚轻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有这事?我最近都在家里将养,倒是没听说。”
一旁的曾狗剩终于忍不住了:“我就说他是个奸诈之人,瞧那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知道不是好人!”
他力气大,一拍桌子,差点把整个筵席都掀翻了。楚轻:“……”贼眉鼠眼?奸诈?她?楚轻欲哭无泪,知道这曾狗剩怕是还在为先前他妹妹的事嫉恨她。李天啸皱眉,目光冷冷看了过去。余栉风心一抖,连忙道:“有、有这事吗?也许是误会也说不定……”迟娇虎看余栉风不愿多谈,她也不是八卦之人,举起酒杯,要敬余栉风。余栉风自从宫里喝酒误事差点被诬陷,是滴酒不沾了。连忙摇头拒绝了。李天啸一直在皱眉,对曾狗剩对楚轻的评价极为不舒服,干脆直接站起身,抬步出去了。余栉风赶紧起身:“这个……你不再吃些?”
李天啸回头,警告地看了余栉风一眼,随即眉眼一转,看向楚轻:“还在那坐着?走了。”
楚轻忍不住苦笑,她都没生气,他这是又气什么?不过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告辞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一品斋,楚轻不远不近地跟着李天啸。走了半条街,李天啸忍不住了,脚下一顿,回头:“你脚上被锁链拴住了?走这么慢?”
楚轻无故承受了雷霆之怒,觉得自己冤,不过还是走上前,错开一步跟着。李天啸却没动:“再往前走一步。”
楚轻犹豫了下,觉得他此刻在气头上,还是不火上浇油了。于是又走了一步。与李天啸并排走着。李天啸这才开始继续往前走,只是薄唇依然紧抿着,许久,才偏过头看向楚轻:“你就不生气?”
“嗯?”
楚轻抬头,想到他说的是曾狗剩的话,摇头:“他心里有气,亲妹妹惨死,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如今坊间传言的确是这般,说我被刘国舅拉拢了。曾狗剩此人虽然意气用事,不过为人还算是正直。事出有因,我能理解。”
李天啸瞧着她竟然真的不生气,忍了片许,终究是没忍住:“这世间就没有能让你生气的吗?”
楚轻愣了下,瞳仁黯了黯:“有啊,怎么没有。”
只是没踩在她的心上,没伤到她在意的人罢了。怎么可能没有生气的事?楚轻眼底的黯然让李天啸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薄唇紧抿,可张口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陡然转身,快走了两步。楚轻无奈轻笑,她都没说什么,他倒是比她反应还大。接下来一路,李天啸都未再开口。只是走了一条街,楚轻想想打算回北镇抚司了,只是她一开口就被李天啸拒绝了。“为什么?李公子,我还有事。”
妙语虽然不介意,可她以后还要面对钟大哥,至少她要跟钟大哥好好解释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有时候想,干脆不如认了妙语当干妹妹。李天啸薄唇冷抿:有事?能有什么事?回去找那花魁妙语吗?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沉吟片许,开口道:“这几日你就歇在宫……歇在我府上,我有事找你。”
他说的不容置喙,楚轻只好应了。“那我先回去一趟,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
“你说出来,我让下面的人去帮你传。”
李天啸一想到她回去之后要见到那妙语,心里就极为不舒坦。“……”楚轻沉默,这解释的事,一句两句怎么可能说得清楚?罢了,只能等改日再说了。于是,楚轻最后还是跟着李天啸回了宫。御书房。楚轻重新换回了亲卫的服侍:“皇上,你找属下来,可是有要事?”
李天啸头也未抬,翻开奏折开始批改:“等着。”
楚轻看他办正事,也就当真站着不动弹等着了。刚开始因为有楚轻在,李天啸并不能全神贯注,可后来,这些朝堂之事都是他习惯了的,倒是看了进去。最后,等完全批改完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李天啸看了眼天色,才终于放下心,抬眼,装作像是才看到楚轻一般:“你怎么在这里?”
楚轻:“……”她一直都在好吗?不过这话她自然是不敢明说的:“皇上先前让属下等着,不知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
既然借了对方的势来惩治刘家,那偶尔还些人情还是有必要的。李天啸站起身,嗯了声,却没说,而是让人传膳。李天啸直接让内侍官把晚膳摆到了御书房,随后把所有人都退下了:“过来。”
如今御书房里只有两个人,说的那个,必然就是楚轻了。楚轻上前,发现膳桌上有两副碗筷。“坐下用膳,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李天啸一句话,这又过了半个时辰,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楚轻发现她竟然在御书房陪了李天啸一下午加上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