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人道:“当真?带他们上来,让他们指正画押!”
接下来的审案几乎是一面倒,有这么多人作证,刘德谦直接被以陷害绑架罪暂时关押入刑部打牢,余栉风当堂无罪释放。余栉风被卸了镣铐,扑上去与余老夫人抱成一团。余相爷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他就知道,他的儿子不可能杀人。余栉风直接走到奶娘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因为我,连累了她。”
奶娘抹眼泪:“是楠儿没想通,害了自己,也险些害了大人,大人别怪罪楠儿就好……”后堂。李天啸站起身,楚轻脸上并没有表情,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向上翘了翘。李天啸捕捉到了:“这次,多亏了你。”
否则,他真的难以想到怎么替余栉风洗白冤屈。楚轻道:“是余大人自己清白,我不过是略尽绵力。”
君浩激动的狠狠抱了浪枫一把,这才扑向楚轻,想要抱一抱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被李天啸眼明手快直接拽着后衣领拽了回来。君浩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的女装,想想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好了。“咳咳,太激动了。”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是宫妃呢。差点让皇上头上一片绿了。浪枫:“……”楚轻:“……”李天啸凉凉看了他一眼,看得君浩后脊背一凉,不敢再乱来了,规规矩矩站好,忍不住夸楚轻:“楚公子,你这太厉害了,竟然能让刘德谦那小子吃这么一个大亏。”
刘国舅就算是再厉害,能把刘德谦从刑部大大牢给弄出来,可这刘德谦的名声怕是也毁了。百姓能信?连带的刘国舅暴毙独子的事,肯定传的沸沸扬扬的,他这刘国舅的名声铁定是一落千丈啊。甄大人判了案子之后,匆匆回了后堂,君浩立刻坐好了,纱幔遮面,一双美目盈盈如水,与先前判若两人。甄大人行礼:“臣见过皇上,见过梅妃娘娘。”
“起来吧。”
李天啸冷淡的开口。甄大人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汇报这次的案子,楚轻就站在后堂入口,从缝隙朝外看去。就看到文冬悠缠着贾文青,不知在说什么,贾文青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后来两人就一前一后出了大堂。楚轻也许久未见贾文青,看向李天啸,正好对上了李天啸的目光。李天啸知道她怕是有话要与贾文青说,挥挥手:“你先去办事吧,宫禁前,记得回宫。”
楚轻颌首:“喏。”
楚轻匆匆从后门离开了,她穿的是便服,倒是不用再换装。她到刑部门口时,刚好就看到前来接人的马车。楚轻走到马车前,贾文青抬眼看到她,径直走了过来。“师兄?你现在住在哪儿?有地方住没有,不如住到我那里去啊,我们好久都未见过了!”
文冬悠像个尾巴一样缠在贾文青身后:“当年你怎么突然就失踪了,我找了你好……额。”
文冬悠看贾文青脸色微微变了变,立刻捂住了嘴。懊恼自己傻了,平日挺聪明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明明知道这是师兄心口的一道疮疤,还非要揭开。“走吧。”
贾文青直接对楚轻道。“师兄……”文冬悠站在那里,不安得瞧着。“这几日我会住在文松客栈,你若是有事,可来寻我。”
贾文青说完就上了马车。文冬悠眼睛一亮:“是,师兄。”
楚轻先上了马车,贾文青随即上来,马车开始前行。楚轻撩起帷幕,发现文冬悠一直站在原地瞧着马车,放下帷幕:“贾大哥,他还在看。”
贾文青嗯了声:“知道。”
楚轻:“为何不邀他去喝几杯?”
她听到对方喊贾文青师兄了,她是听师父说过,贾文青的师父收了几个弟子,只是后来天南海北的,倒是没想到,这文冬悠竟是其中之一。今日之事能这么轻易解决,文冬悠倒是占了一部分。她虽然相信贾文青,不过这文冬悠也的确是有才,否则也不会被这么多人推崇。贾文青道:“我离他远些,对他有好处。”
楚轻道:“这贾大哥倒是不必担心,有人会保他。”
“嗯?”
贾文青看过去,说起来,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相爷的公子有牵扯?楚轻也没打算瞒着贾文青,把李天啸的事都说了,贾文青诧异:“他是当今明宗皇帝?”
楚轻颌首:“嗯,所以暂时不能动刘国舅。”
但是今日能借着刘德谦重击刘国舅,让楚轻多日心底压抑的抑郁缓解了不少。贾文青眉峰拢着:“可安全?”
楚轻无奈:“贾大哥,你也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贾文青叹息:“我与你不一样,我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随便找个地方隐藏了,他们也找不到。”
楚轻垂目:“可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了。是师父救了我把我养大,养恩大于天,就是舍了这条命,我也会替师父报仇。更何况,皇上已经答应我了,若有一天他有足够的能力与刘家抗衡,会还师父一个清白。”
贾文青揉揉眉心:“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楚轻笑笑:“贾大哥也是,你先住几日,有暗卫暗中保护,你别嫌烦。”
贾文青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楚轻又是掐着宫禁的时辰进的宫,她把贾文青送回客栈之后,又去了一趟北镇抚司,知道刘夫人又邀请她过府。楚轻想,这次怕是刘德谦的事让刘国舅大发雷霆了,刘夫人为了引荐自己,提点了下,这次前去,怕是就能见到刘国舅了。成败……也在此一举了。楚轻打开御书房的密室,就看到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李天啸依然未睡。李天啸还在御案前翻着奏折,听到动静,头也未抬:“回来了?”
楚轻走近了,嗯了声。李天啸把手上这本批改完,直接合上了,站起身:“随朕回养心殿。”
楚轻嗯了声,跟在李天啸身后。一直等到了寝殿,李天啸让内侍服侍着换了龙袍,净了面,挥退了所有人,才去看楚轻:“有事?”
楚轻嗯了声。李天啸带着楚轻坐在了软榻前:“说吧。可是为了贾文青的安危担心?”
楚轻摇摇头:“属下知道皇上定会妥善安排贾大哥的事。”
听到楚轻喊贾文青贾大哥,李天啸忍不住怀念楚轻喊他“李大哥”的时光,只可惜,一去不复返了。“那是何事?很为难?”
楚轻摇摇头:“也说不上为难。”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李天啸:“刘夫人来北镇抚司找我了,明日邀我去一趟刘家。”
她顿了顿,继续道:“大概是有关刘德谦的事。”
李天啸:“你要用帮刘德谦来获取刘国舅的信任?”
楚轻颌首:“是,不仅是刘国舅的,还有刘夫人。”
她那日在刘府见到赵夫人,她能察觉到,刘夫人本来是想让她处理这赵夫人,可如果能搭上刘国舅,最好不过了,更方便行事。李天啸拒绝:“这样太危险了!”
楚轻:“可这也是一个机会!”
她忍不住俯身靠近,两人中间隔着一个矮几,楚轻的眸光在琉璃灯盏下亮得惊人。李天啸忍不住偏过头,怕自己会沉沦其中,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你不懂,刘国舅那只老狐狸,你玩不过他。”
稍有不慎,就容易惹祸上身,尸骨无存。“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楚轻的双手按在桌子上,因为难得的激动,呼吸起伏,盯着李天啸,让他避无可避。“可……”李天啸到底舍不得她失望,揉揉眉心:“你何苦……只要你再等等……”楚轻道:“我等不下去了了,至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先除掉赵魁梧!”
李天啸长叹:“那你找朕为何?”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为何还来问他?楚轻垂目:“刘德谦被关进刑部,是不是出不来了?还是,刘国舅不日就能把他放出来?”
如果是前者,她会另想办法,可如果是后者,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放出来,她倒不如给了刘国舅这个甜头,取信与他,最后给他最出其不意的打击!李天啸沉默良久,才给了楚轻一个答案:“后者。”
就算如今真的把刘德谦关押了起来,怕是刘国舅即使是冒着名声不要,也会想办法把刘德谦从刑部给弄出来。就算刘国舅不出手,那人也忍不住会出手。楚轻松了口气:“好,那我知道了。”
李天啸望着楚轻琉璃灯盏下的眉眼,他知道自己怕是说服不了她了,她眼底的坚韧几乎要破空而出,义无反顾。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她也无所畏惧。李天啸沉默许久,才哑声道:“陪朕下盘棋吧。”
楚轻点点头:“好啊。”
她不知道李天啸为何在半夜时分想起对弈,可只要他不阻拦,她愿意给他这个面子。直到这一局对弈快要结束时,李天啸捻着最后一颗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枰上,与此同时,他起身,朝龙榻走去:“小心为上,若是撑不住了,就回来,有朕在,终有一日,会为你师父报的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