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褚师蓝笑容疏离，“我命不好，这种好活，不适合我，我还是不去了。”
说完，她也不听王婆接下来要说的话，步履匆匆地抓紧离开。王婆在后面疯狂追赶，“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村子里，或者镇上的其他人家打听一下！你要是反悔了随时来找我！！”
下雨之后，泥土路上偶尔会冒出一两块凸/起的石头，王婆一个没注意踩在上面“诶呦！”
一声，崴在一旁。她看着褚师蓝迅速消失的身影，一边揉着腿一边咒骂道：“死丫头，跑得倒挺快！”
凭心而论，王婆虽然人磨叽了些在，但是在村子里的口碑一直不错，所以褚师蓝才忍受她那么久。‘何况……’褚师蓝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钱袋。——她最近确实也有些缺钱，现在又捡了一个小孩，孩子小总得多吃些肉才好长身体。褚师蓝去菜地溜了一圈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刚到院门口，褚师蓝便见炊烟升起，她先是一惊，随后鼻尖煽动，饭菜的清香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孔。褚师蓝有些惊喜，进屋一看，饭菜已经摆好了一桌子，小孩正站在桌边局促地看着她。“你做的？”
褚师蓝轻轻拉起小孩的手。小孩犹豫了一下，目光瞥向篮子里的小鸟，“小鸟也帮忙了。”
褚师蓝被逗笑了，“好好，夸夸你们两个。”
“但是我们只有两个人，下次可以少做一点。”
小孩惶恐地看着褚师蓝，“姐姐，我做错了么？”
褚师蓝连忙摇头，安抚地摸向小孩的头，“当然没有！你做得很好，只是太多了，我们两个吃不了会浪费的，所以才建议你下次少做一点。”
小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忽然有人喊，“蓝姑娘？在家么？”
褚师蓝连忙起身去开门，脸上堆着笑，“六婶。”
妇人扭着粗壮的腰肢进了门，“你说的孩子在哪呢？”
“诶呦呦，做这么大一桌子菜啊！”
六婶一进屋，双眼便直勾勾地瞟向桌子上的菜，顺手拿起碗筷便吃了起来。小孩在一旁刚要张口，褚师蓝一把拉住他，“这是六婶。”
小孩撅着嘴问好，“六婶好。”
六婶肥大的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好！”
她说着，又再夹了两筷子。下一刻，只听‘咔崩’一声，六婶捂着腮帮子嚎了起来，“诶呦呦~”“六婶？怎么了？”
褚师蓝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六婶伸手在嘴里抠了抠，抠出一块小石子和两半碎牙，牙上还带着丝丝血迹，她原本蚂蚱一样的眼睛瞬间瞪圆。“诶呦天呀，蓝姑娘你这做的什么菜啊，这菜里怎么有石头，瞧瞧给我牙崩的！”
褚师蓝连忙道歉。小孩在一旁不满地嘟囔：“贪心鬼！”
“你这小孩子说得什么话！”
六婶抬手作势要打，褚师蓝连忙将小孩推去一旁。“六婶，他还小，又失忆了，您跟他计较什么？”
六婶瞪了眼小孩，毕竟是自己贪吃，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跳过了这个话题。“你说的小孩，就是他么？”
六婶揉了揉脸颊，没好气地问褚师蓝。褚师蓝点头，“是他。”
小孩害怕地拉着褚师蓝的衣袖，“姐姐，你是要把我送走么？”
“没有，你不是不记得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么？所以才叫六婶帮忙看看。”
褚师蓝温柔解释。“若是女孩，就给你买小裙子。若是男孩，就给你做灯笼裤。”
小孩紧抓着的手渐渐放松。六婶擦了擦嘴，起身拉过小孩，跟褚师蓝说：“我看一下，你先出去吧。”
说着，六婶将褚师蓝往门外一推，顺手关上了房门。过了一会儿，里面忽然传出六婶的惊叫声。——怎么回事？褚师蓝心里一紧，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六婶便慌慌张张地将门打开了。“蓝、蓝姑娘……”六婶眼睛往后斜了斜，褚师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孩满脸惊恐地缩在榻上。“怎……”“你跟我来！”
六婶一把将想要进屋查看小孩情况的褚师蓝拉到屋外。褚师蓝皱眉看着双手不断颤抖的六婶，“六婶，到底怎么了？”
六婶两只肥胖的手交叠在一起，转了两圈后，跺了一下脚，小声说道：“这个孩子，他……他……他非男非女！”
说完之后，六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惊魂未定的看向褚师蓝，“我真是差点吓死！”
褚师蓝呆愣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非男非女什么意思？”
六婶重重叹口气，“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憋出来一句，“就是他男人的特征和女人的特征都有！”
褚师蓝更不懂了，“什么意思？”
“找小二他家孩子你见过么？”
六婶问，“算了，你见过小男孩么？没穿裤子满地跑的！”
褚师蓝摇头，“没有，村子里近几年添丁也少。”
“那算了，总之，这孩子就是不算男，也不算女。”
六婶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急匆匆地跑了。褚师蓝连忙追了出去，“那有什么影响么？”
“看大夫试试！”
六婶的声音从围墙外传来。褚师蓝捏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姐姐，我是怪物么？”
小孩不知何时来到了褚师蓝的身侧，怯怯地问道。褚师蓝回过神，低头安慰他，“你当然不是怪物，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小孩乖巧地搂着褚师蓝，不再说话。褚师蓝看他这副模样，莫名伤怀，“给你取个名字吧，总不能只教你‘那小孩’。”
“好呀！姐姐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小孩扬起脸。“那就叫……”褚师蓝目光扫向院子里的一角，一场雨后，那里不知怎地，竟冒出了一颗竹笋尖尖。褚师蓝有些惊喜地低头看小孩，“那你就叫阿竹吧！”
“啾啾！”
屋内的小鸟扑扇着翅膀落在褚师蓝的肩头。“什么意思？你也要名字？”
“啾啾！”
褚师蓝笑着摸了一下它毛茸茸的头，“真是哪里都有你，那就叫你……落不下？”
“啾啾！！”
“看来很满意。”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