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剑又至,迎面劈向宁娇,势如破竹。宁娇扬刀一挡,虎口震荡,眼花耳鸣。可见尹素是何等厉害的高手。她下手极狠,又刀刀致命。宁娇与尹素过了几招,便觉不敌,被她步步紧逼至墙角,眼看那把长剑就要劈头而下。一把长箭划破长空,直击剑锋。尹素手一颤,剑落到了地上,再回头时,就见李慕白骑马跃入人群,奔至宁娇身前,一把掠起她横放在马上。“主上!为何啊!”
尹素痛心疾首地大吼。李慕白没有回头,带着宁娇一路狂奔,远离这一路的刀光剑影、和人吼马嘶。直到海崖之巅,李慕白才将宁娇放下。海崖之下,风急浪高。冷雨激溅如飞,宁娇静静站在那里,身后是狂风骇浪。“你既想杀我,为何还救我?”
暴雨打乱了她的眉眼,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你说是情蛊,并非真心。”
李慕白一字一字地说道,神情悲悸。“可如今情蛊消失,我却比当初爱你更甚,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让我如何眼睁睁看着穿着嫁衣的你,去入他人之怀?你不是要绛珠草么?我给你啊,只要你跟我回边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他眼底的哀色越见越浓,宁娇的脸色却越发的冷。“你又想算计些什么?”
这话声切齿,刺得李慕白生疼。“你就这么非宋玉渡不可么?”
“他真心待我,而你全都阴谋算计,我自是非他不可。”
李慕白沉默了一阵,拿出了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正放着一株隐隐发光的草。分明就是绛珠草。他只让宁娇看了一眼,便把盒子重新收入了怀中。“有绛珠草,他才能活命,你跟我走,我把绛珠草给你。”
“卑鄙。”
宁娇声音冷得像冰块。李慕白忽然眼红,他把玩着木盒子,嘴角勾起一缕笑。“在你眼里,我不就是卑鄙小人吗?”
宁娇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的身后,又看回来。她深吸一口气,“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把绛珠草给宋玉渡是么。”
“是。”
“那我跟你走。”
李慕白忽而露出小孩般的笑意,“当真?”
风大雨急,挡不住他眼底的喜悦,他上前一步,想走到宁娇面前拥住她,却又踌躇。宁娇点点头,“当真。”
就在他大步走向宁娇,数枚银针击碎雨水,朝他激射而来。他几乎是当场反应过来,可看着宁娇朝他张开了双臂,他又舍不得躲开了。他一把将宁娇揽入怀中,紧紧抱住,臂上力道似要深入骨髓。三枚银针刺入血肉,他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和宋玉渡里应外合,你就这么想我死?”
话音末,手掌感受到了一丝温热,李慕白低头望去,竟是她的一滴眼泪。李慕白浑身一僵,霎时便怔了神。这滴泪,如同淬火的刀,把他割的体无完肤。“宁娇,我真是彻底败给你了。”
他松开禁锢住宁娇的手,径直冲向海崖,一跃而下。宁娇身形极快,朝他的方向奔去,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她含泪摇摇头,“不要。”
李慕败朝宁娇看去,“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宋玉渡?”
他喉咙似是吞了口滚烫的炭,低哑的厉害。宁娇不住地摇头。李慕白一笑,从怀中拿出那只绛珠草的盒子。盒子被他往上一抛,也像他一样。同时坠落。只不过,那只盒子,落在了宁娇的手中。而那道白色人影,却陷入狂浪之中,无声无息。神捕营也一圈一圈地围了上来。宁娇呆呆地,心口一痛,身子一个踉跄便要往前栽去,宋玉渡一步跪在她身旁,无声地抱住了她。宁娇缓缓抬眼,看到他,唇角微微扬起,“宋玉渡,你看,绛珠草拿到了。”
她笑着看他,却不知泪何时已落了满面。宋玉渡顺抚她的背脊,慢慢安抚她身上的震颤。“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嗯,结束了。”
五年后。宋皇病入膏肓,宋玉渡为摄政王,宁娇为摄政王妃。又是一年中秋好时节。花灯沿着河流向下飘去,灯色映入清水暗波,照出湖边一对风华绝代的剪影。宁娇与宋玉渡并肩站在船头,举目遥望。她笑道:“那日啊,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为他哭晕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双湖光幽深的眸子带过笑意,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今年想许什么愿望?”
宁娇燃起天灯,提笔洋洋洒洒。宋玉渡低眸望去,一字一字念道:“愿我所爱无忧无漾,岁岁长安。”
宁娇把笔递给他,“我好了,该你啦。”
宋玉渡笑着接过笔。愿她得偿所愿,愿她万事胜意,愿她百岁无忧。愿和她,岁岁常相见。(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