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洛知书这般失态。“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和宋玉渡怎么认识的?为何会在意宋玉渡?”
洛知书轻咳两声,“胡说!医者仁心,只要是病人,我都在乎!”
不过,宋玉渡这位病人,对洛知书来说,还是有些许不同的。宋玉渡生母因威远谋反案而死,又不受宋皇喜爱,在皇宫中人人可欺,说他是克死母亲的扫把星,打得他遍体鳞伤。他的童年本应全是黑暗,可这黑暗中,总有一束忽明忽暗的光。洛知书和宋玉渡年岁相仿,前者从三岁起就博览群书,能识百草,被成为药王谷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药王谷谷主洛天启,也就是洛知书的父亲,为了磨练洛知书,也为了帮一下自己师妹的儿子,所以特地在王都旁的云隐峰上安置了一个树西小院。洛天启将洛知书派到树西小院中,帮助宋玉渡调理身子,治疗伤势。从五岁开始到现在,这一治疗,就是十几年。洛知书活到现在为止,除了各种药书和药材外,接触最多的就是宋玉渡了。初见时,宋玉渡弱不经风,还比洛知书矮了一个脑袋。他从一开始的厌恶,到不耐,到勉强能看。洛知书就这么一日日看着,直到宋玉渡的个头渐渐超过自己。洛知书才勉强把他看顺眼。宋玉渡为了能得到宋皇的重视,为了能拿下刑部。他发了疯的习武,他体弱多病,习武天赋和效率远远不如旁人。别人每日习武两个时辰,他就练十个时辰。质量不行,就靠数量取胜。同龄人在玩耍,他在练武。同龄人在睡觉,他在练武。刀枪棍棒他挥不动,他便练银丝和银针。银丝虽然很轻,但是极难掌控,容易让习武人遍体鳞伤,所以几乎没人去练这两样武器。宋玉渡每日练完银丝,都会把自己弄得衣衫褴褛、鲜血淋漓,然后一瘸一拐地爬回树西小院治疗。别人练武流汗,他练武流血。银丝多难啊,可最终还是被他使得惊艳绝伦。就这么过了两年,宋玉渡九岁生日那日,不苟言笑的他,第一次笑出了声。那是宋玉渡首次用银丝单独猎杀了一只野兽。即使那是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年野猪。他们那天将小猪羔子烤了,两个半大的小屁孩在篝火面前第一次敞开心声,畅谈至天明。途中宋玉渡还误食了毒蘑菇,导致那天话异常的多。他说他每日都会梦见自己母妃,他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母妃的模样。由于宋玉渡母族被诛,他母妃的画像在宫中没有一幅。他应当是从未见过自己母妃的模样的,可从他口中描绘出的女人样貌,竟和洛知书在药王谷中看过的画像一摸一样。细致到眼角的皱纹都说的一清二楚。宋玉渡说他每天都很累,每天都不想练武。但他的母妃每日都会在梦中安慰他,他说他如今能练成银丝都是他母妃的功劳。洛知书知道,那并不是他母妃的功劳。透过篝火跳跃的火光,他能清楚的看到少年宋玉渡身上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血才刚刚止住。洛知书知道,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