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缓步从望京台下来时,宁娇和宋玉渡已经从白虎身上离开了。这白虎巍峨恐怖,暗红色的兽瞳流露出凶残杀机,在场几乎没有人敢与之对视。生怕这白虎兽性大发。镇南王除外,他非但不怕,还昂首挺胸地迎视白虎,一步一步往前踏去。每一步都走出了凛然威势。只见那白虎从一开始的威慑渐渐变成了畏惧,最后竟低头臣服于眼前的男人。因为白虎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尸山血海的气息。宁娇也受到镇南王周身的冷凛之气,心神微震。白日里的镇南王与此刻的他完全不同。他平日里藏了锋芒,可此时驯兽,威势全开,仅凭眼神就迫使这位百兽之王臣服。镇南王见顺从地趴下后,那张原本线条冷峻的面庞终于流露出一丝喜爱。他扬起那双粗糙的大手,稳稳放在了白虎的头上。然后抬眼看向宁娇等人:“此虎,不错,你们有心了。”
宁娇抱拳行礼,正色道。“猛兽配英雄,像王爷这种盖世豪杰,我还怕它入不了您的眼,此虎腹中尚有幼崽,还请镇南王好生善待它们。”
镇南王闻言,微微点头,看向宁娇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之意。“宁娇,你有你母亲当年风范。”
他顿了一下,又瞥了宋玉渡一眼,“你也不错,来日我会差人把此次狩猎奖品送到你俩府中。”
“多谢王爷。”
宁娇和宋玉渡异口同声,谦卑行了一礼。这时,镇南王妃也走了上来,彼此打了声招呼。她突然发现宁娇全身布满了伤口,皱眉问道:“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是被白虎所伤的。”
宁娇道:“李乔南没提过这事么?”
镇南王妃眸光微动,“究竟是出了何事?”
望京台上探出个脑袋的李乔南脸上全是惨白。她在听到镇南王妃和宁娇的对话后,紧张得几乎想要跳崖自尽。宁娇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望她,轻蔑一笑,再收回目光,转向镇南王妃。“我的马忽然发狂,四皇子为救我同我一起坠崖,李乔南当时就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
镇南王妃沉默片刻,朝望京台上喊:“南南,下来。”
没过多久,李乔南下来了,她故作镇定,笑道:“阿娘,唤我何事。”
“宁娇坠崖之事,你为何不说?”
“女儿忘了。”
李乔南低下眸子,不想让人瞧见她的心虚。镇南王妃神色渐沉,冷声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狩猎太耗费心神,女儿一时间记不得了。”
宁娇哼笑:“无妨,既然忘了,那便请望京草场的养马人来问问吧,看看我的马匹到底是为何会突然发狂。”
李乔南瞳孔猛地缩紧。养马人!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养马人。李乔南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清醒,她必须阻止她们找养马人!“狩猎途中,受伤在所难免,在场众人谁没受伤?”
李乔南脑中飞快转动,脱口而出。“我也受了伤,不过受了点伤,给你娇气的,男儿上战场时断手短腿的也没说要求个公道,都像你一样,受了伤就要找马匹的问题,就要刁难养马人,那养马人还要不要活了?”
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李乔南听得出来,这足下踏着汹涌波涛。是镇南王的脚步声。镇南王走到李乔南身前,眼中怒色翻滚,“放肆!你怎敢拿军中说事?”
“我...我...”逼面而来的威慑压得李乔南喘不过气来。她没想到这话会触到镇南王的逆鳞,恨不能已,骇得当场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爹爹,马匹...马匹...受惊的事真的与我无关......”镇南王脸色铁青,一字一字说道:“说实话!”
沉默片刻,李乔南扑通一声跪下,迫于头顶的压力,她实在不敢撒谎。“是我收买了养马人,但我也是被人欺骗的,有一白色帷帽的女子找到我,说这药能让马儿晕过去。”
“我并不知道它会让马发狂,我只是不想输了和宁娇的赌约,不想丢了镇南王府的脸......”镇南王神色越来越沉,他招来几个暗卫,吩咐下去,彻查此事。随后敛了敛神色,对宁娇道:“放心,本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再次睨向李乔南:“来人,带下去,军法处置。”
李乔南颤抖着嘴唇,爬上去死死抱住镇南王的腿。“爹爹!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看在我为了救您而死去的亲爹份上,您就饶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