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近墨,大雨滂沱,此刻距离今夜子时只剩下三个时辰不到。这山崖深处,草木萧萧之声连绵不绝,还夹杂着野兽长啸。清风裹挟着雨水,‘啪嗒啪嗒’地滴在宁娇的直挺鼻梁上,凝成一股水路缓缓向下。冰冷的触感将宁娇惊醒。“嘶...”宁娇缓缓睁开眼睛,她浑身湿透,身上多了深深浅浅数不清的伤口,泛起阵阵抽痛。她似乎躺在某人的臂弯之中,滚落时,这人一直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所以她所受的伤都只是树枝石粒划出的皮外伤。宁娇揉了揉昏昏沉沉的的脑袋,撑地起身,借着月色凑近他,才发现是那张熟悉的脸。宋玉渡头上的玉冠碎得不成样子,一头长发如瀑般泻下,轻轻拂过他那绝美的面容。他双目紧闭,薄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宋玉渡,你醒醒,你还好吗?”
宁娇轻触他的脸颊,指尖顿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宁娇四下观察,在这荒山野岭,看不到一点儿人烟。她心下隐约掠过不安,又低声唤道:“宋玉渡,你醒醒。”
男人还是闭目不语。宁娇欲要起身,脚腕传来的剧痛令她眼前一黑,又摔倒在地。宁娇只好将宋玉渡托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挪到可供避雨的山石下。如今是秋末,凌冬将至。雨水将两人的眉目打的凌乱,慢慢冲散了脸上和身上的泥泞和血污。但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冷。宁娇撕下一截袖子,拧干后将宋玉渡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然后哈了口气在手心,将其搓热,再贴上他的面颊,想让他身体别这么凉。太凉了,她害怕。不知过了多久,宁娇怀里的人颤了一下,宋玉渡干咳几番,人终于清醒过来,心口却如利刃撕裂,紧接着天旋地转,血腥之气冲上喉间,不自觉地呕出一口鲜血。宁娇顿时心惊肉跳,不敢再动,眼底惊起一滩破碎的红。“宋玉渡......”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只是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宋玉渡清缓一笑藏去满目憔悴,“叫丧呢?我还没死。”
“你还能走么?明日庆功宴......还能去吗?”
宁娇心中忐忑不安。“可以,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宋玉渡忍下胸口剧痛,撑地起身,递给宁娇一只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宁娇道:“我脚扭了,走不了,你帮我找根树枝吧,我拐着走。”
宋玉渡眼眸微垂,接着,半跪在她身前,伸手摸到宁娇脚腕的位置,确实肿了一片。是扭到了。“鞋袜脱了,我帮你正骨。”
宋玉渡道。宁娇乖乖把裙摆撩到膝盖上面,然后脱掉鞋袜。她肌肤白嫩,一双腿更如牛乳般细腻,显得其余伤口淤青更加狰狞可怖。宋玉渡掌心冰凉,一接触,宁娇就颤了一下。宋玉渡怔了一下,抬眼问她:“很疼?”
宁娇咬唇,眼尾有些红,“有点。”
宋玉渡轻轻揉了揉她胀肿之处。掌下是纤嫩细滑的肌肤,眼前是撩人心魂的美人。宋玉渡喉结微动,彻底握住她的脚腕。他哑声道:“忍着点。”
“嗯。”
宁娇闭上了眼,咬紧牙关,手上用力抓着自己的鞋袜。“嚓”得一声脆响,宁娇疼的小脸煞白,眼底立刻泛起了水雾。痛!太痛了!宋玉渡拿过她手中鞋袜,妥帖替她穿好,道:“试试看,能走吗?”
宁娇尝试了一下,还是跌回了地上。她摇摇头道:“能走,但太慢了,你还是去给我找根树枝吧。”
如今雨势已经没有起初那么大了,只剩下一丝丝朦胧细雨在空气中飘着。宋玉渡摸出一个尚且算干燥的火折子,点起了火。火折子的光微弱黯淡,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茫,但因为两人离得很近,足以照亮彼此的脸。宋玉渡把火折子递给她,眼底墨色流转,“我背你。”
火光映照他的清冷眉目,长长的羽睫在眼下落出一道令人惊心动魄的阴影。宁娇心神微乱,她低下眸子,一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宋玉渡已经背对着她蹲下,淡淡道:“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