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威石的威压效果,沈铭完全承受得住,但这禁空效果太吃修为,沈铭无法避免,因而只能硬爬。好在本也不高,沈铭三两下便攀到顶峰,无数威压汇聚,至此形成个暴风之眼,龙鸣清越,成羊角之状,四下逸散,有如实质!而沈铭此刻居高临下,身姿挺拔,便看到愣在原地,仰视自己的虞思远,二人四目相对,虞思远满脸惊骇,沈铭从容不迫。他伸手握住【千鳞】刀柄,长刀竟若有灵,发出一阵轻颤!它陷于龙威石中久矣,刀身九百余年不曾见过天日,刀柄方一被沈铭握住,又自感受到少年体内【刀神之魄】,一时间便表现出顺从以及渴望,渴望重现世间,渴望纵横沙场,渴望饮血斩妖,渴望寒众敌之胆!沈铭感受着千鳞传递而来的意识,又看向虞思远,粲然一笑:“多谢虞叔叔赠刀!这【千鳞】,我便收下了!”
言罢,巨力陡生!【千鳞】随着握刀之手,便寸寸显露于空气之中!刺耳摩擦之音,响彻荒原,带着压抑已久的释放,又像因即将重获自由,而发出的咆哮之声!“铮!”
最后,随着这清越鸣响,悠扬而起,这柄狰狞长刀,终于露出全部面目!但见此刀,八尺有余,刃身宽逾一掌,凶狠勾勒出一道骇人弧度,霸气凛然!刀身由一片片指甲盖大小银灿灿鳞片拼凑而成,华丽且耀眼,刀格呈巨大圆睁独眼之状,其内瞳孔如线,眯成一丝银亮,沈铭持此刀,只觉极为顺手,又抚摸轻叩刀身,脆响清幽,悦耳至极!【千鳞】品质之高,竟不比【妖泣】差上半点!当下心喜,便催动【红尘刀诀】,磅礴木系之力,骤然涌入【千鳞】之内,一时间,刀锋争鸣,呼啸而起,刀格那枚巨大独眼,竟仿佛活过来一般,眯成一条竖线的瞳孔,便猛然睁大!银色眼珠无一丝杂色,湛然若神,开始扫视周遭!而那刀身之上千万鳞片,也如炸毛一般,片片翘起,形成无数道危险又悚然的弧度!“好刀!”
沈铭赞叹一声,收了功法,【千鳞】便自恢复正常,圆溜溜银色眼珠,又缩成一条竖线。将刀收入【逆鳞臂甲】之内,沈铭一跃,跳下龙威石来,兵行效果一起,瞬间便到得虞思远身边。“这刀,我很喜欢,多谢虞叔叔相赠!”
虞思远被这话噎到,做不得声,他看着沈铭,久久难言,到并非舍不得【千鳞】,一柄刀而已,答应了送给沈铭,那便是送给沈铭,虞家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玩不起。只是,沈铭今日的表现,实在太过震撼,龙威石之压迫,何其恐怖!虞思远自问当年与沈铭修为相当之时,是绝计无法靠近其一丈距离之内的!可这少年,不但做到了自己有意刁难的要求,还登上石顶,拔出【千鳞】!当年沈铁刀入龙威石,娶走了虞雪霁,今日沈铭前来提亲,欲要迎娶自己女儿虞阳落,却又拔出此刀,莫非,是天意?短暂的沉默后,虞思远面色终于恢复正常,变回高冷模样,背负双手,淡淡说道:“你未在龙威石一丈范围之内,待足半个时辰。”
“啊?”
沈铭没想到岳父大人憋了许久,说出这么句话来,挠挠头,转身便朝龙威石走去:“那您等等,我这就过去。”
“不过,考核规则是死的,定规则的人却是活的,你虞叔叔我也不是顽固死板之人,这一关,便算你过了。”
沈铭便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笑的开心:“那便多谢虞叔叔通融!今日的考验,是否还有下一关?”
虞思远虽然对自己依旧表现得冷淡,可言语之中称呼的转换,很显然是已经开始认可自己了,沈铭自是听得出来。虞思远看着眼前跃跃欲试的少年,心中此刻也生出期待来。“莫非,九百年后,这天下又要出现个天命之人?这人,还是沈家之后?”
虞思远心中,思绪纷飞,又朝着沈铭点点头: “你随我来!”
……苏家,祭祖大厅。三天之后,便是苏家族会,按说,这祭祖之会,动静虽必然不小,却每年都会组织,到算不得稀奇,可这届族会,又有太多不同寻常的意义。首先,这次族会,正好是苏家立族两千年之期,其中代表含义极为重大,便愈显隆重。其次,开平帝因与苏家达成联姻之盟,三日后也将亲临,参加苏家族会,这是何等荣耀之事?自是令得苏家上下皆觉脸上有光,开心不已。更兼着此时,熹阑,煌西,南瑜,漠冰四国重要人物,齐聚京城,也都会前来参加苏家此届族会,因而,本次苏家族会规模之盛,可说是远超历届,这象征着苏家当兴!故而,苏府之内,从上到下所有人,面上都挂着喜色,满是自豪。而苏橘,今日也才刚刚归家,这位离家十一年,天赋好到不可思议,更曾引动京城大半个贵族同辈圈子仰慕,连开平帝都爱而不得的京都之花,如今便伫立于祭祖大厅之内。首座大人站得端直,冷冽气质糅杂着飒爽英姿,即便只是低调的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却依旧引得苏家之人络绎不绝前来搭话。这使得苏橘烦不甚烦,又推拒不得,都是自己亲戚,能入这祭祖大堂之人,辈分又皆是不低,这许久不见,前来关心几句,自己总不能摆脸色吧?却是苏泽翼看到了自家曾孙女越发不耐的表情,摇摇头,扯住首座大人胳臂:“橘儿,你且随我来,曾爷爷有事情要与你说。”
苏首座这才刚归家不久,族中近期发生的许多事情还不了解,只知家中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喜事,虽不知具体是何事,也不太感兴趣,却终究存着些好奇,随着苏泽翼来到苏家大院,剑心石便在身旁耸立,透着苍茫古朴气息。“橘儿,心盼之事,你与沈铭说了吗?”
苏泽翼似乎比以前苍老了许多,手中提着鹅黄酒葫芦,饮了一路,山羊胡子上,如今都挂着未干酒滴。苏首座本想劝他少喝些,听得苏泽翼之话,脸上便又露出羞赧,这模样,是苏泽翼从不曾见过的。老人家此刻却心事极重,没有在意,眼中满是纠结神色。“嗯,与他说了,沈铭……沈铭他三日之后会来苏家提亲的……”首座大人越说,声音便越小,到得后面,几如蚊蚋,听也听不清了。“要他别来了,是我苏家对不起他,你告诉那沈铭,此番是我苏家对不起他,小老头会亲自向他赔不是,该有的补偿,你也只让他开口,我绝无二话。”
苏橘与苏泽翼关系最是亲近,本就想着趁此机会,将自己与沈铭之事,说与曾爷爷知道。可听得这话后,便觉出些不对,凤眼微微一凝,悄声问道:“怎么了?”
苏泽翼重重叹息一声,苍老手掌,轻轻抚在剑心石上,又狠狠饮得口酒,无力说道:“婚约取消了,家祖已与圣上谈好,心盼将要嫁给天子,成为此届皇后。”
……